她甚表遗憾地道:「那魔头身子虽然瘫痪了,可是听说练成了绝世奇招,想要卷土重来危害武林,石大侠迫于无奈,只好在华山再度召集武林好汉,共同讨伐魔头。」
沈天富听完,久久不语。
「沈大哥,你怎么了?」
「你说的魔教应该叫天门教吧?」
「沈大哥怎么知道?」钱多多感到讶异,「它原本是叫天门教,但因为它的门徒做恶太多,所以,大家就魔教、魔教的叫了。」
想不到连沈大哥都知道!
他突然扬声道:「你坐好!沈大哥要加快速度了。」
沈天富马鞭一抽,大喝一声!
马不禁痛,一痛便加快速度更努力地往前狂奔。
钱多多受不住马车的狂奔,身子急骤摇晃几乎滚落下车,沈天富伸臂往后按住她的肩,就著势,她几乎全靠入他宽阔的怀里。
在这之前,钱多多打死也不相信自己会依在这「弥勒脸」沈天富的怀里,经过几日的相处,现在的她并不厌恶这样的感觉,这感觉让她觉得安心。
家人般的感觉是她唯一想到的借口。
「看到了没?」坐在车厢内的妙儿故意拉高布帘,让练蝶衣看看钱多多和沈天富相偎的背影。「虽然我家小姐是沈公子结拜的干妹子,但也有可能会变成沈夫人,知道吗?」
妙儿半得意半恫吓地向练蝶衣示威,那模样将钱多多学得十足十,真是什么主人什么丫环!
练蝶衣一向冷冷平静的脸,竟也出现些许怒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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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沈天富不断驱车赶路下,终于在傍时赶至华阴县。
同前两天相似,沈天富将马车停到一间客栈前。
「兴隆客栈!小姐,你快来看,这家客栈也叫兴隆客栈耶。」真是太巧了!妙儿兴奋地大叫。
钱多多没好气地道:「天底下同名的客栈多的是,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钱多多瞧了下这间客栈的规模。
哇!虽然和前家客栈同名,但规模还真不是那间客栈可相比拟的。红柱金漆,雕梁画栋,玉石砌地,宏伟中带著细致,就连墙上的雕绘也栩栩如生。
同样的,客栈里也是挤满人潮。
一名掌柜打扮的中年人站在门口引颈四望,一瞧见沈天富跳下车,连忙趋前赶来。
「沈爷。」中年掌柜躬身低唤。
「李掌框,你知道我要来?」沈天富看了他一眼后,伸手一一扶著一车的女人下车。
「是的!前方的王掌框先飞鸽传达沈爷来此的消息。」
「嗯!」沈天富颔首道。
见沈天富不再有任何吩咐,李掌柜先道:「沈爷还是照例,一切作息皆在后院?」
他略含深意地看了客栈内满室的食客。
果然,大部分都是江湖人物!
「不了!先到里面用膳,其余的待会再议。」
听完沈天富的吩咐,李掌柜也不啰唆,直接退一旁比了个跟我走的手势,便先行领路。
「哇!小姐,这客栈好漂亮峨。」妙儿边走边叹为止地四处张望。
济平城和华阴县比,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镇,再加上钱老爷为人节俭,别说妙儿,就是钱多多也很少见到这人手笔的建筑工程。
「少到处张望,会让人笑话的,场面越大,就越要端起架子,免得失了分寸。」训诫完,她抬头挺胸、目不斜视地跟在沈天富后头。
妙儿有样学样,不敢再多张望,学钱多多端起架子。
李掌柜引著众人上二楼一处视线最佳的雅座,内可俯视全客栈的情况;外可观看街上人潮的流动。
四人依序而坐,练蝶衣兀自坐到沈天富近左手处,当然,又引起妙儿的侧目。
李掌柜俯身附在沈天富耳旁低语,只见沈天富微微颔首后,他便离去。
一会儿,来了四位清秀的小姑娘,各自端著一个嵌金花钿的宽口杯,里头盛了约八分满的清水,四位小姑娘分别站到客人身旁。
钱多多看了一眼杯中的清水,抬头看向站在她身旁的小姑娘道:「谢谢!我还不太渴。」
「小姐,我渴死了!」妙儿插嘴并捧起宽杯牛饮起来。
钱多多正欲出言要妙儿喝得端庄一些。
噗哧一声轻笑传来。
主仆两人看向听起来不太爽的笑声来源--练蝶衣。
练蝶衣以袖掩口,笑得端庄也笑得不屑,从她身上强忍住的轻颤看来,似乎她们喝口水都很好笑。
「笑什么?没看过人喝水吗?」钱多多首先发飙。
练蝶衣止住笑,轻轻挽起袖口,将十只青葱似的玉指在水中轻洗两下,再以小姑娘递上的绣帕擦干手指,那姿态既优雅又端庄,活似她才是名门闺秀。
再笨的人看到练蝶衣的表演,也明白了这杯水的用法,钱多多与妙儿面面相觑,又睇著妙儿手中的水杯,不知该放下它还是继续捧著。
「爷,这『净手』的礼仪是西方洋人的玩法,这家客的主人将这套方法用在生意上头,足见这家客栈主人做生意的独特与缜密的心思。」练蝶衣别有深意地向沈天富软语道。
原来是西洋人的玩法!
难怪从没听说过,吃饭前要洗手,钱多多在心里替自找台阶下。
沈天富笑道:「练姑娘真是见多识广,沈某佩服!」
「是啊!一点也不像一个卖身葬父的可怜人。」妙儿一脸不屑之色,出声讽刺道。
「你--」练蝶衣被挑起怒意,「爷,奴家父亲原是官拜二品的大官,只因遭朝中小人陷害,才会沦落至此,原要返乡,却在路途中病倒积欠大笔医药费,希望爷能明白,奴家不是骗子。」
练蝶衣嘴里是向沈天富解释,眼却是眨也不眨地直瞪妙儿。
沈天富看两人快要吵架了,忙起身打圆场,将妙儿手中的水杯拿还给仍站在一旁的小姑娘,要她们退下。
「妙儿姑娘如果渴了,我先让小二上壶温茶止渴。小二……」
「不必!」妙儿打断沈天富的叫唤声,「喝了那么多的水,哪还喝得下。」
妙儿恼羞成怒,继续道:「我说这家客栈的主人绝对是猪大的白痴,洗手就洗手,为什么不用木盆或铜钵装水,偏偏用这么精致的小水杯,这根本就是引人犯错。」
妙儿生气地瞪著一脸不屑的练蝶衣。
「很多人头一次看到这种排场,都不晓得它的用意,但奴家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有人把它捧起来当水喝。」练蝶衣也不甘示弱地回瞪妙儿。
「你--」气死了,妙儿快要气死了。
两人的梁子是结定了,一股火药味在空气中弥漫。
处在中间的沈天富此时一个头两个大,不知该如何排解这两个女人的纷争。
沈天富忙唤赶身旁的钱多多,「小妹……」
咦?人呢?
钱多多早就没在自己的位子上,沈天富四处梭巡著,果然,在楼下钱多多小小的身形不断在一堆拥挤的人群中钻动,似乎想找个好位子。
什么时候,楼下已聚集了一群人,不断地鼓噪。
听著众人的呼喊,沈天富的双眉更紧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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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江湖味颇重的的男子站在一个圆木花雕椅上,滔滔不绝讲得口沫横飞,底下的听众个个专注地聆听。
「这次石大侠已召集近万名江湖豪杰共赴华山找那魔头一较高下,将魔教彻底铲除,不再危害江湖;石大侠这种侠义仁风,处处为武林著想,我们更应以他马首是瞻,大家共同推举他为武林盟主,好不好!」
演说者讲得慷慨激昂,底下的群众也高呼:「石大侠!石大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