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蝶衣冷冷地看著发飙的妙儿道:「奴家是沈公子重金赎身下来的,而且沈公子帮奴家殓葬先父,这样的大恩为婢为仆一辈子也在所不惜,奴家已算是沈公子的人了,更遑论,只是拿盆洗脸水进房服侍沈公子,这也值得妙儿姑娘如此大惊小怪?」
练蝶衣说完,将水往旁泼去。
「你--」妙儿气得说不出话来,转头向钱多多道:「小姐,你看她这是什么态度,她难道忘了,你也是她的大恩人?」
钱多多一反平时的泼辣相,只是愣愣地看著练蝶衣不知该如何反应。
「呃……这……妙儿……」老天!现在是什么情况,她一向舌粲莲花的舌头,偏偏此刻打结。
「奴家亦明白钱姑娘对奴家有大恩,但这和奴家伺候沈公子并不相关,奴家不知妙儿姑娘为何如此生气?」练蝶衣表情依然冷淡,感觉不出她对钱多多真有丝毫感激的情分存在。
「你可知我家小姐和沈公子是什么关系?」
「这点,沈公子已和奴家说过,钱姑娘是沈公子家世交的小妹。」练蝶衣冷著声回答。
「嗄!沈公子真的这么说?」妙儿惊讶道,转身想找钱多多帮腔,奈何她依然呆若木鸡,舌头打结。
妙儿觉到她犯了什么错!
小姐打开始就没喜欢过沈公子,旦一心追求所爱,这不就是当初她们离家的目的嘛!
这个目的沈公子的心里也相当明白,所以即使两家的长辈已经同意这桩婚事,沈公子也不能给小姐她应该有的地位。
当然,小姐也不能向这狐狸精抗争什么!
这样妾身不明的身分,小姐都闷不吭声了,她这个小丫环又有何立场在此叫嚣强出头?
双方头一回对招,练蝶衣胜了傻直的妙儿,练蝶衣嘴边噙著一丝不易发现的笑容。
「沈公子已经睡著了,请两位勿打扰他,明日一早还得赶路,也请两位早点安歇,恕奴家先行告退。」
练蝶衣微微欠身,便迳自往沈天富隔壁的客房走去,不再理睬那对输了气势的主仆。
「小姐……」妙儿万分委屈地扁著嘴。
钱多多明白妙儿为了自己受到委屈,安慰地道:「好妙儿,别难过!我本来就是沈大哥的小妹子,你不也明白我从没爱过沈大哥吗?」
「可是……那狐狸精好让人生气哦!」妙儿气得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好了,别生气了,本来就是我们不对,人家伺候沈大哥也没有错啊。」她搭上妙儿的肩膀往自己的客房走去。
「小姐你还替她说话!」妙儿抗议道。
「好、好!不替她说话,明天我们找机会偷偷修理她,好不好?」钱多多试图安慰妙儿。
闻言,妙儿才破涕为笑,「小姐,你说的哦,你要替我好好修理她。」
「嗯,算她看走眼,竟让我们吃闷亏,我非整她个鸡犬不宁、哭天喊地不可。」
「对!这才像我的小姐嘛!」妙儿对钱多多整人的手段相当有信心。
听著两人逐渐变小的谈话声及脚步声,沈天富重重地叹了口气。
在黑暗寂静的房间内,他两眼直视床顶,一直未眠的他,早将外头的争执听得清清楚楚;尤其是钱多多那句从未爱过他的话。
不是早就明白她的心一直没有他的存在,为何再次亲耳听见,他仍有些受伤的感觉?
第四章
马车飞快地向前奔驰,驭马的沈天富不断地挥动著手上的马鞭,让马持续地保持速度。
马车内的妙儿敌意甚深地直盯著练蝶衣。
练蝶衣依旧一副冷冷的模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仅只手撑著下颚看著飞掠而过的风景。
车内唯一较有生气的当属钱多多,她不时将两手甚至整个脑袋伸出窗外,享受疾风触肌的清凉感觉。
钱多多似乎仍嫌不够痛快,她掀开布帘爬到外面和沈天富并坐。
沈天富忙将马鞭交到左手,右手空出扶了下她尚未坐稳的身子。
「不是叫你们别出来,马车的速度很快。」
「待在里面很无聊,想出来跟沈大哥聊聊天。」
「聊什么?沈大哥必须专心加快车速,否则,晚上得露宿山野了。」说完,又击出一鞭。
「露宿山野?好耶!我们今晚就住宿外头好了。」她的玩性又大起。
他笑溺地看了她一眼道:「你不怕我又拿些奇怪的东西要烹煮?」
「不会了,我们从客栈准备了那么多的吃食,而且,沈大哥现在也不一样了。」
「不一样?什么不一样?」
她直率地点头道:「沈大哥现在对我很好,不像之前那么冷漠,那感觉就像家人一样。」
「哈哈哈!我也很高兴有像你这样的妹子。」
她突然沉默不语。
「怎么了?」他关心地问道。
「沈大哥,你会不会不高兴我不愿意和你成亲?」钱多多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嗫嚅地道。
沈天富没有心理准备回答这样的问题,他勉强地笑了笑。
「婚姻虽是父母之命,但如果真不适合在一起,与其婚后懊悔,不如婚前讲明。放心吧!我不会怪你的。」
「真的!沈大哥,你真是个好人。」她释怀地笑了。
好人?
他在心中苦笑,如果可以,他还真不愿意当这样的好人。
「沈大哥,你可不可以告诉我,石忌戬石大侠他是个怎么样的人?」钱多多好奇地问著。
「他?「沈天富在脑中搜寻了下石忌戬的影像,但……「老实说,我和他仅数面之缘,对他并不是很了解,但听说他风评不错,相当有人缘。」
「何止有人缘,简直到了登高一呼,万人允诺的程度,他就是那种气盖山河的大英雄。」从小,她就最爱听这种英雄事迹的故事。
「哦?这点我倒不是很清楚,不过……」他略微迟疑了下,遂脱口问道:「我还以为你会问我,他长相如何?」
她皱了下眉头,不屑地道:「我才不像世俗女子眼光短浅,像石大侠这样的大豪杰,是不能以外表去衡量他的伟大。」
「哈哈哈!那是为兄不对了,竟以短浅的眼光看小妹哕。」沈天富大笑出声,很意外她的答案。
她下巴高扬,一副骄傲的模样。
沈天富爽朗的笑声方歇,又问道:「有关石忌戬的事,你都是从哪听来的?」
「庙口的说书先生那里,每当一听到要说有关石忌戬的英雄故事,庙口总是挤满了人,大家都喜欢听他行侠仗义的英勇事迹,再加上我有一房远亲的表兄,他也是江湖中人,每次找他印证石忌戬的事,他说得更是人木三分、精采动人;尤其是那段有关石大侠大破魔教的传奇故事,更是让人津津乐道,广为流传。」
「大破度教?」
「是啊!当年魔教危害武林,白道和黑道皆被魔教教主打得招架不住、惨不忍睹,各个门派都屈服在魔教教主的淫威下,石大侠以他个人之力力挽狂澜,将魔教教主打得半身瘫痪,从此不再危害武林。」钱多多一脸兴奋,说得口沫横飞、欲罢不能。
沈天富听得双眉紧蹙,「将教主打得瘫痪?」
「嗯!」钱多多点头继续说道:「听说那教主武功非常的高,连少林及武当掌门都不是他的对手,可是他败在石大侠手上,但石大侠却饶了他的狗命,想让他过完下半辈子,谁知……」正当她讲得口沫横飞时,却突地住口,故作玄虚地学说书先生摇摇头。
已经听上瘾的沈天富,不解地问道:「谁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