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可能会对他有印象?”夏宇辰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小口咖啡后,不客气地反驳。
“那就得问你了。”
“问我?”夏宇辰的一双美目倏地大睁,细眉皱得死紧。
“难不成要问我吗?”
“我不明白。”她停顿了会儿,将咖啡置于茶几上。“我应该是最讨厌他的,怎么可能只记得他?”
“那就得问你的潜意识了。”说真的,她一直不认为大姐是丧失记忆,依她那时一百八十度大逆转的个性,倒像是双重人格。
“那又跟我的潜意识有什么关系?难道是因为我太讨厌他,所以他一直存在我的记忆中吗?荒唐!”夏宇辰伸出手想再端起咖啡,却颓然地放下手。
这个问题太辛辣了,再加上晚餐根本没吃进什么东西,此时再喝咖啡,只会让她的胃绞痛得更厉害。
夏宙辰望着她良久,终于将她最不想说的话道出:“当初,可是你向支震宇求婚的。”
“不可能!”夏宇辰想都不想便直接驳斥这个说法。“我是最讨厌他的,宙辰,你不可能不知道呀。”
“或许厌恶的另一面便是爱恋。”
若不是瞧过她以前那种爱卿恋卿的模样,她也不愿相信。现在最显而易见的答案便是——“你不是讨厌他,而是爱上他了。”
“不!”夏宇辰的脸色乍然苍白,像是被人戳中了伤处。
难道在她极力厌恶他的当时,她的潜意识里却残忍地敞开她的心?她不想爱他、不想爱他,爱上他会很辛苦。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爱上他,什么时候开始试着排斥他,可是,请你也睁开眼看看他,他也如你爱他般的爱你,请你偶尔慈悲看看他吧别再无理取闹了。”
这一番话,夏宙辰说得语重心长,她是真的希望她明白,否则支震宇真是太可悲了。
“他不可能会爱我。”这一句话是在说服自己。
“姐,我觉得你丧失记忆的时候比现在可爱多了,最起码比现在坦然,比现在勇于表现自己。”
夏宙辰将微凉的咖啡一口饮尽,起身将杯子放至流理台上。
“那我最好再撞一次车,再丧失一次记忆好了。”可恶,她心里头也乱得很呀,她怎么可以要求一个才刚恢复记忆的人那么多?
“你说那什么三八话?”夏宙辰有点恼了,她到底知不知道别人的用心?“你真不是普通的倔!”
“我就是这么倔。”不只是倔,还拗得很。
夏宙辰双手环胸地盯着她好半晌,猛地一叹气,走至电视机前抓了一盘带子往录放影机里头放。
“反正你还睡不着,你就看看吧,我要上去睡了。”将遥控器扔到她身上,夏宙辰转身便上了二楼,连一声晚安也懒得说。
夏宇辰瞟了她一眼,随即乖乖地看着电视萤幕,电视画面蓦地跳出一幕幕镜头。
里头的人可多了,有老爸、老妈,还有支妈妈、支震宇还有她?
画面上的地点她可熟了,是支家和她家,可这里头所拍摄的点点滴滴,她却毫无印象,这是她丧失记忆时所拍的吗?
一定是的,她这一辈子还不曾和支震宇这么亲密过呢。嗯,除了那几次的失控,她确实是不会和他那么亲密。
时间一直流逝,录放影机也很勤奋地跑着带子,她却没有任何的印象、没有任何的记忆。
看着画面中他搂着她,那一副仿佛拥有全世界般的得意,她不禁愕然。如果不是瞎子的话,应该都看得出他对她那一份毋需言语的爱恋。她不是瞎子,当然也将这一切全看在眼里。
只是她有点疑问、有点惊慌、有点恐惧、有点受宠若惊。
他是爱她,还是爱上画面中那个温柔婉约的另一个她?那个她,坦率大方、风姿绰约,和现在的她大相迳庭。
那个她,是她最想幻化的对象,也是支震宇最喜爱的类别。也就是这样,她才会在丧失记忆之后,让自己变成那样风情万种、成熟内敛的女子,希望自己会改变。
她真的变成如此完美的人了,可是那只是一个幻影、一个梦想,待愿望实现之后,她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原本的丑小鸭。
好乱、好乱,思绪纷乱得让她想哭。
她爱他,他也爱她,可那个她不是真正的她,而是另一个她。
透过大厅的落地窗,支家大宅依旧是一片黑暗,可见还没有人回到这个地方。抬头看着时针移到二的地方,她不禁气恼,有她无她,他依旧可以在外面玩到那么晚。
她算什么?是他的妻,却又不是他的妻。
颓丧地关掉电视,一口喝掉早已失了风味的咖啡,夏宇辰蹒跚地走至二楼,走到她最熟悉的房间,看着里头不变的摆设,心里头有着一股说不出的感动。
从衣橱里拿出换洗的衣服,褪下一身奶油色的旗袍,心中着实不舍,怕是就此和他断了牵连。
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左翻右覆,始终入不了眠。躺在床头边由落地窗看去,刚好可以看见支震宇的房间,幽幽暗暗地引起她无限遐思。
人总是在习惯拥抱之后,无法在孤独中习惯寂寞的叨扰。
闭上眼,黑暗之中,看见的是他的眼、他的唇,是他的翩翩丰采,是他的狂傲不羁,任他的形影在她的脑中翻覆飞扬……
他傲脱万物的神态,残酷无情的话语,神色自若地伤透每一颗爱恋的心,他实在是一个薄幸得令人心寒的男人,她无法安心地将自己交给他。可是,她却在此时此刻想念他的吻、想念他的爱恋谴缮、想念他的触摸、想念他在她身上每处所洒下的诱惑……她的身子甚至因此而发热,双眼也显得迷蒙,她甚至发出饥渴的求救声,希冀他可以藉此来到她的身边。
“宙辰骗人,他根本不爱我,如果他爱我,怎会舍得不来找我?”在眼泪溢出的刹那,夏宇辰不禁喃喃自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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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
是谁呀?一大早扰人清梦,不怕下十八层地狱吗?
夏宙辰极不甘愿地自床上爬起,推开房门,粗声粗气地在心里直咒骂着,玉腿仍快速地自楼上奔下。
一开大门,映入她微愠双眸里的是支震宇狼狈不堪的身影和那慌乱不已的神情。“宇辰在不在这里?”
夏宙辰一听,眉头都快打结了,她不相信他会愚蠢得在外头找了一个晚上。“她在。”
支震宇的慌乱明显的稳定下来,走入大厅,双眼不住地梭巡,却始终找不到夏宇辰的踪影。“她在楼上睡吗?”
一整夜无眠无休的寻找,早已让他精疲力尽,他现在只想看到完好无缺的她。
“她大概出去了。”夏宙辰眼尖地瞧见放在茶几上的纸条。
“什么!?”
支震宇绕过沙发,来到夏宙辰的身边,粗暴地抢下她手上的纸条。
夏宙辰拧了拧眉头,看着脸色益发森冷的支震宇,她不由自主地闭上双眼,猛地叹了一声。
“这女人到底在搞什么?”支震宇将那张薄薄的纸揉成一团,徒地一扔,原本忧心仲仲的胆战心惊,终于在刹那间化为足以燎原的怒火。
“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看着他乱翘的发丝,再看看他那布满血丝的双眸,夏宙辰实在是为他感到不舍。不过,谁教他要爱上大姐这种刁钻女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