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他,你是你!”
“你干脆直接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不就得了?”我白他。
他苦笑:“大概吧,即使他五十岁了,我想我依然会有现在的心情。那已经不在于皮相如何了。”
“看看看,就这两秒钟,你已经自相矛盾了吧?”
“好,我认输,那么你来说,是谁把你拐到这条不归路的?或者,你本来就是,只不过一直压抑着自己,更或者,你是bi?”
“bi?”
“Bisexual——双性恋。”
我倒真的没有考虑过这些事呢,人还真是个复杂动物。
“我不知道。”我叹口气,安静下来,“可能一切的起因来自于那个讨厌的男孩。”
“哦?男孩?很小吗?”聂磊双眉一挑。
“才二十一岁。”
聂磊吹了声口哨:“花样年华。”
“也是一个花样少年。”我哼了一声,“像个精灵。”
想起他在我的房间里无声无息的样子,我越发觉得子非像个精灵。
“哦哦哦!”聂磊兴奋地不正常,“我真想立刻见到他。”
我立刻感觉到危机袭来:“算了吧,我怕你把他吃了。”
“哈哈。”聂磊大笑,“完了,看来你真的陷进去了。”
“我本来想勾搭你试验一下的,结果半路杀出个乐颜。”我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美梦幻灭。”
“要不要我来教你一些基础知识?”聂磊色眯眯地靠拢过来。
“算了吧,真比较起来,不知道谁不如谁呢。”
虽然没和男人做过,想来和女人不会差多少,只是关键位置有些不同罢了。
“严拓,你好色!”
“你才好色!什么做了一次就一辈子都不忘记。”
聂磊不说话了,我意识到他对乐颜千真万确是认真的,想想他的前途,想想我的未来,心里不免有些难过。
在这个夜晚,两个男人聊了许久,像生来就认识了的朋友。
最初的绮思竟化成了暖暖的友谊,也算人生难测的一个例证吧。
***
次日清晨,我回家换衣服。
子非正打算出门,熨贴的磨蓝牛仔裤裹着他的长腿,勾勒出健美的腰臀线,上身是件乳白色的宽松羊毛衫,,里面大概什么也没穿,光洁的颈项下是美丽的锁骨曲线,在一字领的毛衫下隐隐约约,我那时才觉得这男孩真的青春逼人,甚至有种潜在的性感力量。
他正在玄关穿鞋子,抬头看到我,说:“衣服我放在你床头了。”
“谢谢。你去哪?”
他抬头笑了笑:“去见网友。”
“网友?”我的心一沉。
“很阳光的一个小孩,已经说要见很久了。”他看起来很愉快,眉眼间春光流动。
我径直拖着那只伤脚上楼,生气,生气,很生气。
他在后面问:“脚还痛吗?”
“不痛。”
“要不要我送你去公司?”
“不用。”
“那我走了哦。”
“好走。”
“严拓!”
我转过身来:“什么?”
“你生气了?”他的眼睛里散发着温柔的光芒,嘘了一声,能感觉到他额头上几绺柔软的发丝被那气流吹拂起来,一副青春男孩特有的夸张而神经质的表情,似乎被什么压抑太久了。
“见鬼!我高兴得很。”我知道自己的脸在那一刻一定很臭。
所以他很无辜地耸耸肩:“那我走了哦。”
“再见。”
我拖拖地上楼,看到整齐地放在床头的衣服,干干净净的,还有阳光的气息,以前卫璇在的时候,也是这样,把一切都打点的井井有条……
我颓然坐在床上,想着这算怎么回事,一个男孩,怎么会这样融入我的生活之中。
在发呆的间隙,手机响起来:“拓,有要事。”
“乐颜?怎么了?”我开始脱昨日的衣服,想着怎么洗澡才不弄湿了脚。
“纳兰致远约你见面。”
“哦?”
“地址是在乐园东路的‘完美世界’,十点钟。他是在工作时间专门出来见你的哦。知道地方吗?我们去过的。”
“知道。”
“我想他可能要谈子非的事,你做些思想准备。”乐颜在那边沉思着说。
“我知道。公司的事就拜托你了,今天聂磊还会过去,继续探讨合作的事情,如果顺利的话,他说会调一部分人到我们这边来,进行专业培训,也会拨资金过来,你好好把握。有什么难题就打电话给我。”
“Ok。Bye!”
我看看手表,已经九点了,只好在浴缸里稍微泡了几分钟就算了事,那只脚怎么都不对劲,穿皮鞋是不可能的,只好放弃西装,找了身休闲的衣服,搭配着宽松些的休闲鞋还不算难受。
‘完美世界’是家茶吧,颇有古人丝竹之乐的典雅韵味。
我到达的时候,纳兰致远已经在座了,我有些不好意思,他说没关系。
他大约四十几许,头发还是乌黑发亮,整齐地向后梳着,很精神。清瘦的面容有着和子非相似的轮廓痕迹,可以想象在年轻时,他也一定是位美男子——不,现在的副市长更富有成熟男人的魅力。
说了几句客套话,他问杂志的事情如何了,我说第一期准备在元月份上市诸如此类。
稍微沉默了片刻,他说:“我的时间紧张,咱们还是敞开天窗说亮话吧。”
我说:“好。”
他问:“子非和你住在一起?”
我说:“是的。”
“本来小孩子的恋爱做父母的不该说什么,但子非不同——”
“不,您应该说他的父母不同,身在官位,有许多的苦衷。”我笑了笑。
他点点头:“我观察了你一段时间——”
我的心一凉,开始觉得愤怒。
“我想,以你的身份地位以及学识修养,应该还是可以匹配子非的。”
搞笑!难不成这场会面成了岳父相女婿?
错,应该说岳父相儿婿。
我笑笑,觉得自己心底满是不屑。不仅是不屑,甚至觉得这简直是垃圾!
“子非那孩子缺乏安全感,我一直认为他找一个比他年长,又比较成熟稳重的伴侣才是最好的。”
我继续笑,不知道子非如果知道了他的父亲为他如此费劲心机会不会感动得涕泪交流。
“但是,我也发现,你的心思并没有放在子非身上,经常夜不归宿,交际很杂。”他的眉皱了起来,依然很绅士的模样。
我在心底冷笑。
“我不希望陈腾的悲剧再次重演,今天我是来确认的,你到底爱不爱子非?”
“如果我的回答是否定的呢?”
“我把子非带回去。”
我喝了口茶,第一次觉得茶是如此难喝:“子非应该拥有自己的自主权吧?”
“可是我也有权使自己的孩子避免受伤害。”他从一个牛皮纸袋里拿出一叠照片,交给我。
是子非和男人接吻的图片,各种角度的,子非的脸很清楚,也很陶醉,男人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显然是针对子非而拍的。
“这是陈腾拿来要挟我的东西,我帮他在外经贸部谋了个小职位。”纳兰致远的声音很冷,低低的从身体内部发出的声响,似乎压抑着满腔的怒火。
“九月份,他正式去工作了。”
九月份,我在大街上遇到子非。
纳兰致远冷笑着,“本来子非也该今年毕业的,却因为状态不好无法完成毕业论文的答辩,只好休学。”
我想起那个路灯下的陈腾,看似青春却原来心机沉沉。
“我不知道是子非出身不好,还是大家都太看重我这个不怎么有权的副市长之职了,先是陈腾,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