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陈滕说:“你慢慢跟他谈,我去休息了。”
陈滕还站着,不肯坐下:“谢谢。”
“不客气。”
边上楼边琢磨,这叫什么事儿?好心吗?居然让一对Gay跑到自己家里来谈判……真不知自己哪根神经坏掉了!
洗完澡,躺到床上随便抓起一本书来翻,村上春树的《挪威森林》,以前看过大陆林少华翻译的,现在手头上的版本是台湾朋友给寄过来的赖明珠的版本。两位译者各有千秋,对照来看也颇有趣。
看了几分钟,总觉得心思不宁,便悄悄地下床,无声无息地走到门口,把门拉开一点缝,想偷听下面的声音——
心理真够阴暗的。
边这样嘲笑自己,边觉得有种偷窥般的愉悦,我真是越来越不可救药了!
可是在门口站了大约五分钟,没听到下面任何动静,我觉得有些奇怪,把门拉开,赫然看到地板上那双赤裸而纤秀的双脚——
我抬起头来,看到裹着浴衣的子非站到门前抱着双臂冷眼瞧着我。
我……
哪里有地缝啊?有个犄角旮旯也成!
我、我、我要钻进去!
长这么大,从来没这么丢人过!看来我真该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你的脚真漂亮,呵呵……”我慢慢地站直了身体,这样就比子非高了,心理总算获得了一些平衡,“我……我想下去倒杯水喝……呵呵……”
“是吗?”子非笑眯眯地说,“要不要我帮你倒?”
“不必了。”我匆匆地闪过他身边跑下楼来,心惶惶地跳,该死!老大不小的了,居然还想偷窥别人,该死该死该死!
去厨房的时候,听到浴室里面呕吐的声音,我有些担心,便在外面敲门:“陈滕?怎么了?”
陈滕的呕吐终于告一段落,我听到哗哗的冲水声,然后陈滕终于脸色苍白地打开门:“没事,喝多了点。”
“怎么回事?他不理你?”
“当我是空气。”陈滕苦涩一笑。
“看不出来那小子还挺冷酷的。”我扶了他一把,把他搀到沙发上坐下,“合得来就合,合不来就分,至于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吗?一点都没个男人样子。”
“你真是个好人。”陈滕忽然笑起来。
Faint!
居然说和那死小子一样的话!
我什么时候成了善男信女啊?!
“你还会脸红?哈哈……真逗!”陈滕醉眼迷离地看着我,甚至伸出手来要摸我的脸,被我一掌打开。
“不过,你一定没经历过爱情,呵呵呵……爱情如果说爱就爱,说不爱就不爱那就不叫爱了。真他妈的!”陈滕捶了一记沙发,“是他拉我下水的,到如今反而他不要我了!”
“哦?”我干脆坐到他旁边,“怎么说?”
“反正就是这么回事。我们大学是同学,他总是一副狐媚的眼神看着我,我情不自禁的时候他却跑掉……”
我想子非不是他说的这种人。
觉得无聊,干吗去管别人的烂摊子,于是我去倒了杯水给他,又去找了条毛毯给他盖在身上,然后我说:“我要去休息了,你先在这里凑合一夜吧。”
他也不说话。
我径直上楼。
子非已经躺在地板上睡了,还是裹着那张床单,小小的一团,看起来孤单。
深夜的时候,我被极为压抑的啜泣声惊醒,条件反射地伸手扭开床头灯,子非背对着我,头蒙在床单里,低泣。
从认识到现在,我第一次亲眼见他哭。
压抑的,小声的,却是全身都在发抖。
灯光亮起来的时候,他的声音越发小了,我担心他会把自己憋死。
于是我下床,拉开他的床单,看到那张雨打荷花一样的脸,我说:“到床上来睡吧。”
他依然闷着头,不抬眼看我。
我干脆把他抱起来,连同床单一起,把他丢到床上:“说自己不是孩子了,还这么爱哭。真是小朋友。”
“我不是。”
“是。”
“不是。”
“爱哭鬼。”
他干脆抱住我的枕头,大哭。
我被这一招吓住,只有傻傻地看着他,过了半天才想起去浴室拿块湿毛巾给他:“再哭明天就要红眼睛了,你不是很爱美吗?”
他拿湿毛巾擦脸,边擦边说:“不许看我。”
“哈哈,那个丑样子我早看光了。”
湿毛巾砸过来,砸到我头上,我说:“你可不是小鬼,小心我把你丢到楼下去。”
他不再吱声,觉得自己说话有些严重,我只好把毛巾丢到桌子上,把灯关掉,躺下,拉好被子:“睡觉,我明天还要上班呢。”
过了一会,他幽幽地问:“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好吗?”
“再这样下去,我喜欢上你怎么办?”
我……
“怕了?笨!我才不会去喜欢一个绝不可能喜欢我的人。”他冷哼了一声。
“谁怕谁啊?”
对话无法继续,于是再度沉默。
“陈滕有女朋友。”
“哦。”
“还有男朋友。”
“不是你吗?”
“不是。是床上的男朋友。”
“哦。”言下之意,就是你们还没上过床?
“我不恨他,只是无法再与他在一起。”
“嗯。”
“可是我很难过。”
“看得出来。”
“我整整爱了他四年,他骗了我四年。”
“怎么骗?”
“算了,不说这个。我说与他分手了,就绝不会再回头。”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幽幽的亮着,像冰中的火焰。
“自己的事自己做主。”
“会不会觉得我很冷酷?我知道他一直在楼下等着。”
“不,这叫有原则。”
“严拓。”
“什么?”
“我发现我真的有点喜欢你了……”
PS:关于博格坎普
他有个雅号:冰王子。
荷兰人,现效力于英超的阿森纳球队。没有巴蒂的霸气,没有克林斯曼的俊洒,他就是他,宁静致远的ice man——dennis-bergkamp(丹尼斯·博格坎普)。
有人曾说他是球场上的西门吹雪,气质一样冷峻,剑法一样神奇,除了酷,还是酷:)
冷峻的气质决定了他在球场也可以冷静地处理球,有了这样的认知,就能理解98年世界杯上那粒冰冷的绝杀进球了。
相对于其他球员进球后的狂喜狂奔,他总是冷静得像个局外人,一脸的淡然,随意地抬一下手臂就算做了庆祝。
文雅的王子,优雅的动作,仍然在绿茵场上为球迷们奉献着一粒又一粒经典地进球。
这个很酷的冰王子,却有个不怎么不酷的软肋:害怕乘飞机。所以无论去多远的地方,他都会选择地面交通工具。
第四章 像雷东多一样迷人
我想子非说那句话并没有任何特殊的含义,应该和他对严岩说“我有些喜欢你了”是一个意思。
因为他说完之后,很快就睡着了。
我却在黑暗中无法入睡,心里烦躁躁的坐起来抽烟,间或子非皱皱眉头,用手揉揉鼻子,我以为他会醒来,结果翻个身又睡去。
他翻身的时候把手搭在了我的腿上,我觉得大腿开始抽筋。
使劲抽烟。
咳嗽。
再点燃下一支。
睡不着。
他的手还是没拿开,全身开始抽筋。
凌晨三点,我下床去冲凉。
在浴室自己打手枪,想着明天一定要去找赵琳。
男人离不开女人,第一次我觉得这话充满神圣的正确性。
如果今晚我床上躺的是赵琳或者苏绣,或者任何一个女人,我一定把她折磨到天亮。
可惜他是子非。
所以当我回到床上的时候,看着他长得不象话的眼睫毛,想把它们一根一根地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