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继续说。”陈亦飞兴趣浓厚地扬扬眉。
“海天之所以成功,除了走中价位路线,同时讲究精致流行不褪色,又能兼顾不论任何时间地点皆能实用之外,我想广告这方面也是功不可没。”
“怎么说?”
“不可讳言,海天的广告实在太令人印象深刻。从一开始模得儿化身的美人鱼自由倘徉在神秘深蓝的大海里,然后无意中拾到藏在贝壳里的唇膏,到最后涂上唇膏摇身变成为美丽动人的成熟美女,与男模特儿站在海边相拥。
一支好广告能加深印象,就因为太过深刻,当女性在选择唇膏时,会不由自主地相信广告所带给她们的涵义——涂上它,能让你美梦成真。”
陈亦飞静静听著,然后轻声道:“在我们之前,也曾有家公司启用知名男模特儿代言唇膏,结果是怎样,相信不用我多说你也清楚。”
“那是因为他们选错人了。”陈秘书吞了吞口水,继续说。“那名男模特儿太过阳刚,无形中反而给予女性某种莫名的威胁与压迫感,导致整个企划收到反效果。所以,我建议的男偶像是时下最受欢迎的奶油小生,中性的味道让男女都能很快接受……”
“有他的照片吗?”
“啊?”陈秘书微微一愣,然后跑出去从自己的办公桌上捡起一本杂志回来。
“这里有一些他的报道。”
陈亦飞接过杂志,眯起眼仔细端详照片里的俊美青年……
的确,柔和俊秀的五官加上温柔的笑容,颇有几分韩国裴勇俊的味道。
视线移开,往下大略浏览了报道内容,发现各界对他的评价都极高,形容他是这个世纪最具有潜力的新星,假以时日必能成为国际巨星。
“脸蛋不错,气质看起来也挺好的,跟蜜思唇膏的形象似乎也满吻合的,只是感觉粉味有些重了。”陈亦飞就事论事。
“这不是问题,可以利用化妆的技巧掩盖住。”
陈亦飞弯曲的食指在桌上有节奏地敲著,表情严肃地思考。
他会如此慎重其事,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很简单,海天正是那个无耻的死人脸的公司。
连著两次的羞辱让他重定人生目标——势必要把海天踩在脚下。
论市场占有率,在化妆品的部分,海天确实是稳坐难以撼动半分的龙头地位;但是就美容技术而言,陈家领军的辰星却是技高一筹。
就外人的眼光看来,两家是不分轩轾,各有一片天。
然而却也因为如此,加上滞留在胸口的那股怒气,陈亦飞相当重视这个能瓜分海天口袋里的钞票,给他们一个好看的机会。
“你去安排一下跟他见面的事宜,我想先跟他聊聊。”
“是。”
“如果没意外的话,广告的情节,以及导演人选之类的详细内容在这两天之内统统要报告上来;还有,这次如果成功了,不仅你的夏威夷蜜月旅行全程由公司支付,年终奖金也多加两个月。”陈亦飞很乐意当个慷慨大方的老板。
“谢谢总经理,我一定会全力以赴。”
陈秘书听了简直心花怒放,然后又被询问了几个问题,才飘飘然地飘回自己的座位上。
“呵呵呵呵……”他仿佛已经看到身材曼妙的比基尼女郎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美丽的沙滩,以及棕榈树播曳生姿……
同事甲关心地问:“陈秘书,你没事吧?”该不会被骂傻了吧?
“嘻嘻嘻嘻……”既然全程免费,那就一定要订岛上最高级的五星级饭店,享受最顶级的服务。
“惨了,陈秘书压力太大,大概是精神失常了,我们最好离他远一点。”
然后,令人头皮发麻的奸笑声就这么持续了一整个下午。
“嗯……更舒服……啊……就是这边……再用力一点……”
“才几天没见,你的身体怎么愈来愈差了?”
“唉!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可怜。”陈老爷大大的叹了口气。“煞费苦心帮人家想那个想这个,不领情也就算了,还被人嫌弃,说什么罗哩八嗦像老太婆的里脚布又臭又长……你听听,在国外混那么久了,竟然还说这种艰深困难的中文,果真是像我一样聪明……啊,不对,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反正全世界最可怜的老人就是我了。”
林雪不禁莞尔。“你是在担心小飞吗?”
“就是那个不孝的死小孩!”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你总不能还停留在他小时候的那样,要他样样都照你的话去做,他又不是没有思想的傀儡。”
“我也只不过表示关心而已,哪有每件事都干涉。”陈老爷满腔委屈地说。
“小飞是个做事有分寸的孩子,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陈老爷不置可否地用鼻子重重哼了两声。
“啊,真是舒服极了……雪子就是厉害,什么人都比不上你。”
“哎哎,都几岁的老头子了,谈情说爱的功夫比年轻人还要肉麻。我说老头子,你就算是突然淫虫上身,也看一下时间场合吧,别在纯洁的孙子面前上演儿童不宜的亲热戏,我会长针眼的。”促狭的口气随著脚步声响起。
“死小孩胡说什么!”陈老爷气得破口大骂。“你说你纯洁?骗肖!”
温柔婉约的娇笑声从陈老爷身旁一位年约五十岁、却仍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口中逸出。
“你爷爷最近肩膀很僵硬,我帮他按摩一下。”
陈亦飞亲呢地吻了吻林雪的脸颊。“雪姨,你就干脆抛弃这个鸡肠鸡肚的老头子,跟了我这个年轻多金的帅哥吧,我保证会好好对你的。”
“你呀,就这张嘴像涂了蜂蜜一样甜,什么恶心肉麻的甜言蜜语都敢说,我都是五十几岁的欧巴桑了还叫我姨,难怪有那么多女人喜欢你。”
“呵呵,没办法,太有魅力也是件让人困扰的事。”陈亦飞俏皮地眨眨眼。
“自大”林雪爱怜地笑骂一句。“还没吃饭吧,想吃什么我去煮。”
“我想吃卤猪脚,还有猪头皮。”陈老爷边说边流口水。
“不行,这么油腻的东西你的身体会受不了,我做些清淡的白菜培根卷给你,你要是不喜欢就饿肚子。”林雪擦著腰,义正辞严的命令。
陈老爷缩了缩脖子,很没有志气地投降。“好好,你煮什么我就吃。”
以往叱吒风云的陈老爷,在林雪的面前简直没地位。
陈亦飞见状,忍俊不住地消遣山口家爷爷。“妻管严。”
“哼。这是爱的表现。”陈老爷不服气地辩解。
“姑姑她们呢?”
“她们说会晚点回来。说起来,我真是想不通,你姑姑她们明明条件就很好,为什么到现在还嫁不出去?怎么一点都不会担心烦恼?可是也不是没见过她们交男朋友呀……”林雪边百思不解地咕哝,边走进厨房。
“哼,她们那种怪脾气,嫁得出去才真是奇迹。”陈老爷小声的说。
陈亦飞斜睨了爷爷一眼,心想血绿这东西困真不是骗人的。
他拥有一对热爱艺术到即使生了儿子却丢给老头子照顾,然后长居法国的父母。寄来的明信片不是温馨的问候语,而是裸女照片,害得他尴尬地自邮差手中接过。
从此,他断然拒收父母寄来的明信片,宁愿缴上千元的越洋电话费。
然后是五个宠溺他的姑姑。凡是突然想到什么,也不管他要不要、适不适合他,净往他身上堆,像是专门驱邪保平安的百年八卦镜、用来检查身体健康的试便剂、日本杰尼斯的限量唇印、一条不知道是哪个法国王室用过的二手毛毯等等,数也数不清让人头痛的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