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但……不用连胡椒盐罐也带去吧?”陈亦飞失笑地问。
“吃东西的时候可以洒上去啊。”大姑姑理直气壮地说。
在他与那些杞人忧天又保护过度的姑姑们讨价还价后,他终于把行李成功地减到十公斤;即使如此,还是十分惊人。
“咳、咳、咳。”一旁的陈老爷板著脸清了清喉咙,然后支吾地开口:“死小孩,你……给我过来一下。”
“老头子有什么事?”
陈老爷既尴尬又难为情地从口袋里拿出从庙里求来的护身符,把它挂上陈亦飞的脖子,然后嘴硬地哼道:“反正丢在柜子里也只会长虫,不用白不用。”
虽然眼前的孙子常把他气得半死,可陈老爷心底还是把他当成自己手心上的宝,生怕他有什么差错、担心他哪里受了什么委屈……
“钦,老头子还真是物尽其用。”陈亦飞聪明地不点破。
“飞儿,到了那里,记得要先打电话回来报个平安,不要随便喝陌生人给的饮料,不要随便进去什么摇头店……”二姑姑絮絮叨叨地念个不停。
“行,别再说了,我都知道。”陈亦飞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姑姑们究竟知不知道他已经是个二十七岁的大男人,而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男孩。
要是再让她们念下去,他肯定会赶不上飞机。
陈亦飞赶紧把行李交给仆人放到后车厢,自己则是动作迅速地溜进轿车里,然后满脸笑容地朝窗外的姑姑们及爷爷挥了挥手。
而在一个半钟头之后,他终于在最后一分钟滑垒成功搭上班机。
“呵呵,我还以为有人反悔不来了。”低沉的男低音荡荡在密闭的头等舱。
哼哼,要是让他知道是哪个白痴家伙,竟然自以为善解人意地把他和唐海青的座位安排在一起,非把他吊起来毒打一顿不可。
“飞机就要起飞了,你还要站在那里吗?”戏谑的口吻夹杂著一丝轻笑。
基本上,这次的欧洲行比起美国、中国大陆、日本还要重要些,一方面除了开拓一直难以成功伸入的欧洲市场,另一方面也能乘机考察一下欧洲现今市场的趋势,将有助于未来公司的各项决定方针。
若说能放心地把其他市场交给精明能干的下属负责,那么马虎不得的欧洲方面自然是要老大亲自出马了。
所以双方不约而同地派出总经理级的大人物。
陈亦飞默不作声地坐下来,然后斜睨了身旁的人一眼。心想本少爷这几个礼拜都这么熬过来,不差接下来的这几天;再说,等这案子正式告一段落,本少爷就再也不用委屈自己看你那张死人脸。
这么一想,他便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冷笑。
在接下来二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内,两人甚少交谈,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倒也相安无事。
到了法国奥里机场时,双方事先派来与法国代理商联系的业务员见两人下了飞机,立即恭敬地迎上去。
“要先跟代理商见面,还是先回饭店?”
唐海青看了一眼陈亦飞眉眼之间的疲累,便说:“先去饭店,再让饭店的人把晚餐送到房间。”
“是。”
陈亦飞扬扬眉,有些讶异唐海青的细心,然后撇了撇嘴,算是同意。
坐上饭店派来的礼车,陈亦飞从反射的玻璃窗户模糊地看到唐海青正看著手中的资料,专心的侧脸浮现出一条刚毅立体的曲线。
“这里有四家代理商都想跟我们合作,你的意见呢?”
陈亦飞偏过头,接过唐海青递过来的资料,大略看了一下。“不论背景、财力或是信誉各方面,这四家都算是旗鼓相当,很难评论哪一家比较好。等亲自见过面、谈过话,听听他们对生物科技的愿景或是对我们的产品有任何看法后,再来决定哪一家代理商最能符合我们的产品。”
唐海青颔首道:“嗯,就照你说的。路,你去安排明天见面的时间,地点随你选,但要安静些,不要太靠近市中心;还有,带来的产品也要一一确认包装好,等明天见面的时候送给他们。”
“是。”
车子进入市区,缓缓走上运河,由文艺复兴保存至今的建筑物在巴黎仍处处可见,隐约散发出无限恒古的情怀,让人不禁流连忘返。
车子经过著名的香榭丽舍大道。在美丽的夕阳下,仍有许多观光客在梧桐树下悠闲的散步,还有一些街头艺人在表演,耳朵似乎能听得到手风琴那美妙柔和的音符,以及动人的情歌。
而林立在塞纳河右岸的商店多已休息,只留下一盏灯,照亮风情万种的橱窗。
魅力无穷的巴黎,果真是街道美景看不完。
陈亦飞暗自想著,或许能在空档的时间乘机拜访一下浸淫在艺术气息中的巴黎,看看闻名世界的凡尔赛宫、罗浮宫、凯旋门。
过了不久,车子停在与艾菲尔铁塔相离不远的高级饭店。
饭店服务生亲切地从他们手中接过行李,领著他们一行人走过美轮美奂的瑰丽大厅,坐上电梯,然后来到一间精致高雅的豪华客房。当然,美味的晚餐也已经准备好了,浓浓的香味引得人饥肠辘辘,口水差点滴下来。
不过,陈亦飞环视了一下房间,怎么看怎么觉得它是间双人房……
“等等,该不会是我们两个人住在同一间吧?”天杀的,最好不要是这样。
辰星的业务员回答:“是,因为单人房的房间都已经没了。”
“你十分确定?”陈亦飞眼神凌厉地反问。
“是……”业务员期期艾艾地回答。
“再去问一次,除非问到有单人房,否则不要回来见我!”
“这……”可怜的人儿哭丧著一张脸,不知所措地向其他人发出求救的眼神,然而谁也不敢挺身而出。
“如果你是怕你的打鼾声吵到我的话,我会请人送来一副耳塞。”唐海青适时地出声,伴随著揶揄的口吻。
“别这么说,那太委屈你了,我还是请服务生弄几颗安眠药来,我想它应该可以帮助你尽快入睡,让你不再有什么幻听出现。”陈亦飞回他一个虚伪的假笑。
稍有神经的人都可以感觉到气氛不对,而被夹在两人之间的可怜下属们就像无助彷徨的小兔子,只能浑身发抖,张著无辜、含著水光的大眼。
唐海青上扬的唇角逸出笑声。“瞧他们被我们两个吓得说不出话来,我看,玩笑话还是到此为止吧。”说话的语气很温和,却隐含不容抗拒的意味。
陈亦飞忍不住低咒一声,最终还是顺著他的台阶下。“一群胆小鬼。”
“明天一早还有工作,仔们快去休息吧。”
唐海青大手轻轻一挥,小兔子们便如释重负地落荒而逃,阁下他们两人在偌大的客房里你看我、我看你。
“你睡那边,我睡这边,再以这条当作界线。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你不能随便侵犯我的地盘,否则我要你好看!”陈亦飞恶狠狠地命令。
“你是在担心你的人身安全吗?”唐海青轻笑,转身拿过餐车上的香槟酒,将其中一杯递给陈亦,然后优雅地喝了一小口。“你看我是那种人吗?”
摇了摇手中清撤透明的酒液,陈亦飞勾起一抹迷人的笑容,意有所指地道︰“很难说,现在的社会,变态满街乱跑,而且往往都是人模人样的平常人最容易成为变态。所以说,我会这么小心谨慎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话落,举起杯子作势敬了他一下,然后洒脱地一仰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