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道:“这样子好了。”
“嗯?”她仍是泪眼直瞅着他。
他沉吟了半响之后,他才突道:“我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在一天一夜的时间内可以找着我,我就娶你。”
“咦?那你要去哪儿?”
有这种机会,她自然是不会放弃的,只是……
“你自己想我会去哪,然后你只能靠自己,不能坐马车,更不能靠别人,在一天一夜的时间内找着我,我一定等你,就算往后和你在这碧罗苑里耗到死,我也陪你!”
他希望就以此做个了断吧。
“那你会不会跑到很远的地方?”她担心地问。
“不会,我一定会在你能找到我的地方等你。”他很果决地说。“你会不会到时候耍赖?”她又问。
“不会,你认为我会吗?”他反问。
毕进宝垂下布满泪痕的脸颊,思忖了好半晌之后才道:“好,可是你要保证你不能跑走,要不然到时候我会恨你一辈子,我甚至会要大把人去把你抓回来。”她暂时信了他,但更希冀他会如她所想的那般敬忠诚信。
“好,就这么决定。”
他点了点头,“打铁趁热,就明天了。”
“这么快?”她扁起嘴,泪水又要掉落。“难道你真是那般讨厌我吗?”
“谁说讨厌你了啊?”他的大手自觉地抚拍她那纤细的娇躯,像是在哄小娃儿一般。“我身上的伤口未痊愈,对你比较有利,是不是?你应该要感谢我。”
“可是你这样子不打紧吗?”她担忧得很。
“不碍事的。”就这么决定了,一切就这么决定了,明儿个他就自由了。
天亮
“那我走了,你自个儿尽力而为。”季叔裕撂下话。不等她开口,立即一跃而上,几乎足不点地的往向飞奔而去,一眨眼的工夫便瞧不见他的身影了。
“哇,他会功夫啊。”毕纳珍惊诧地道。
毕府四千金在碧罗苑内排成一列,见他不行的轻功飞掠而去,再放眼瞅着娇小的毕进宝。
“我早说过他会飞的。”她叹过。
唉,就是因为他会飞的,这一麻烦的,这要她如何追得上他的脚步?而且他说他身上的伤未痊愈根本是骗人的。
“那你现下要开始找了吗?”毕招金问。
“嗯。”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可是你知道他会上哪儿吗?”毕来银有些担忧地问道。
“不知道。”他只说要在一天一夜的时间内找着他的人,又没说他到底会上哪儿去,她只能碰运气了。
“那……”毕进宝的三姐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可不是吗?光是看他方才那身手,除非是他故意停步,要来真的话,谁追得上他的行程?
一般男子都追不着了,何况是文弱的千金?“我打算先到他的住处一寻。”这是她想了好久之后才做出的决定。
“他怎么可能会回他的住处?”
毕纳珍不禁发噱,“他是摆明了要躲你,他怎么可能回那儿去等你?更何况,依你的脚程,就算是一天一夜,你也走不到他的住所,你知晓吗?”
“要不然,咱们雇辆马车先到他的住处一探。”毕招金提出意见。
“不成,他说了,要我自个儿走才成。”
话落,毕进宝立即二话不说地往前迈开大步,用比以往稍快的脚程往前走去。
“啧,他又没瞧见!”毕纳珍几乎快被被逼疯了。
“那该怎么办?”。
“总不能让宝儿一个人就这么走去吧?”毕来银略思忖了一下,“咱们雇辆马车跟随在后,到时候见机行事。”
毕纳珍叹了口气,“就这么着吧。”要不然能怎么办。
她们的妹子就这么一个,而且她又那么死心眼,不成全她,难不成要见她日日以泪洗面,因而哭瞎了眼吗?
***
季叔裕足不点地的一路往前奔,然而一停下步时,便已经到了城门前。
一见着了城门,他不禁犹豫起来。
真要这么走了,好吗?
想起毕进宝昨儿个哭个泪人儿似的,倘若她真是找不着他,那她会变成怎样的模样?会不会想不开寻短去了?
原本是想要以此做出决定,省得自个儿再三心二意下去,但他才一踏出毕府,便又发觉自个儿实在是抓不定主意。
而且他只要一想起她的眼泪……
天啊,他的心像是被她的泪水给滴穿了一个洞似的难受。
倘若他真要走,她肯定是找不着他的,所以出这难题给她,明是他要做个结束,省得因为自个儿的优柔寡断而害得她割舍不下。只是如今割舍不下的人似乎不只有她,连他好似也放不下了。
该怎么着?他到底该要怎么着才好?
她的泪眼仿若蓄满了一池的水、仿若淌得再多也淌不尽,要是他不在她的身旁,她会不会真哭瞎了眼?
这么一来,他岂不是罪孽深重。
啧,去他的罪孽深重,他何时变得这般不干不脆了?明明是自个儿担忧着她,为何他偏要找其他的理由搪塞?为何他就是不愿承认是自个儿离不开她?是自个儿亦想要她的陪伴?
她确实是迟钝又笨拙,迷糊又贪睡,但她待他的好,就算他是顽石,他也会深深感动,也会放不下她的,是不?
为何他偏是不愿意承认呢?
或者该说他不愿放弃一个人的自由,但无她在身旁,仿佛也少了什么。
光是现下站在城门前,他就踏不出去,更别奢望他自个儿能走多远。
倒不如回去吧,听说她在自家的宅院里也会迷路的,说不准她一天一夜都走不出毕府。
就当是他给她的最后机会,看看他和她之间是否真如她所说的有缘?倘若真是有缘,他定会在毕府中再见着她的,是不是?
他就守在毕府大门,只要她踏出大门,那他就承认她所说的有缘;倘若遇不着的话,那就再作商议吧。
打定主意,他足不点地往回头狂奔,不一会儿又消失在熙来攘往的城门前。
***
“宝儿,再一点路就到了,你千万要撑下!”通往荒山的路径上,不断地传来毕府千金们的加油声。
只见毕进宝一身狼狈,脸色发白地抿紧了唇,一步步摸黑地往前走,似乎真是为了寻季叔裕无所畏惧,她相信季叔裕对她亦是有情的。
倘若他真是对她有情,那么他一定会在他的住处等她,因为她和他在这里住了将近个把月,遂他定会守在这里,除非他真的不要她。
但若是他真不要她,他大可以摆明地说,犯不着拐弯抹角的。
季叔裕说他似风,似风的潇洒让他无法逗留在同一个地方;他总是喜欢在每个地方游走,想要游遍各地山水。
她真的想要和他同游山水,遂她非得要把自个儿的脚程再练快些不可,让他不觉得她是累赘。这么一来,他肯定会带着她四处游玩的。
她可以的,她知道她绝对可以赶在天亮之前到他的住处,等到一找着他,他就再也不能说要离开她了。
“宝儿,见着茅屋了!”
耳边传来冷冽的风声和姐姐们的加油声,毕进宝抬眼一望,果真的在月色中见着一幢破旧的茅屋,突觉所有的疲惫似乎都不见了,甚至还可以撩起裙摆做最后的冲刺,一鼓作气地跑到茅屋前。
她气喘吁吁却又咧嘴笑着,只要打开这一扇门,毕进宝便可以见着他,而他再也不能丢下她不管了。
“宝儿,里头似乎没有灯火,该不会是……”
毕进宝一愣,立即推开门,乍见一屋子的寂静黑暗;愣了好半响之后,她立即往一旁的柴房探去,依旧找不着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