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是哪个人敢在毕府门前造次?”毕来银及时奔出大门,利眸凌厉地闲视一干人。“是谁不知道京城方圆百里皆是毕府的地盘,就算是天皇老子好歹也要卖毕府几分薄面,居然瞎了眼敢在此地伤了毕府的女婿?”
“毕府的女婿?”拿剑之人皆是一位顿时不敢轻举妄动。
“这家伙是毕府的女婿?这是啥时候的事?”
“来人啊,把这等人给我拿下送进衙门!”毕来银一声令下。身后一干面首立即涌上来拿下这一干人。
“二姐,季大哥又受伤了。”毕进宝见那干恶人被拿下后,才放声哭着。
“不碍事的,我立即差人请大夫过府。”毕来银探了探季叔裕的气息,对着后头交代了几句,便见两个俊美面首将他抱起,直往府里头走。
“季大哥真的会没事?”都是她的错,她老是搞不清楚东西南北,自然也搞不清楚何方是左,何方是右;倘若不是她说错的话,他就不会受伤了。
“不会有事的,他的身子硬朗得很,一点刀剑之伤不碍事的。”
谁说的?
躺在毕进宝怀里、气若游丝的季叔裕气得直要放声大咒,但由于伤口实在是疼得让他受不住,遂他只好作罢;他一直相信,若是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他会死在她的手中的。
“真的吗?”
“当然,他将要成为咱们毕府的女婿,他的命可是高贵得很,不会有事的。”
谁说他是毕府的女婿?他不是!
季叔裕以为自个儿已是大声的反驳,可实际上,他的嘴不过是稍稍动了动罢了,然后便沉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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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我要离开这里,我一定要离开这里!”碧罗苑里传来季叔裕的暴喝声,虽说听起来有点虚弱,但其震撼力依旧十足。
话说那日,他因毕进宝的语误又让人给砍成重伤,旧伤未愈,新伤又至,足足让他倒在床塌上无法动弹地躺了将近个把月。
而这一回,他是非走不可了,无论如何,谁也挡不住他,就算他踏出毕府的大门又遇见以往的仇家也无妨;就算真是那般不幸地让人给砍死,他也认了,横竖他就是不想再待在毕府就对了!
给他任东西吃,搞得他食不下咽,体力恢复的情况极差,这就算了,他也能够宽宏大量的不计较,但最可恨的是,她们似乎无所不用其极,摆明了要凌虐他似的不让他得以好睡。
夜里,毕进宝躺睡在他的身旁,直到天亮还是躺在他的身旁,
仿若两人早已成亲一般、两人似乎真有夫妻之实一般;更荒唐的是,她们居然不让任何下人靠近这里,这么大的院落里,静寂得只剩他和她的心跳声。
她们把所有的下人遣走,就只为了让毕进宝照顾他所有的起居。
这是变相的虐待,更让他确信她们是想要杀了他。
明知道她手脚迟钝、反应迟缓,居然要她照料他,这不等于要他去死?吃不得吃、睡不得睡,甚至连他要起个身,也得要她服侍,所有能够想像得到的事,全都由她接手处理;然而她也的迟钝实在教他再也忍受不了了。
尤其是当她替他擦身换药时,更是天底下最为残酷的极刑。
她的笨拙加上粗鲁,几乎要让他一命呜呼,而且她不经意地轻抚和碰触,更是让他差点被满脑子的邪念给淹死。
一样都是死,能不能让他死得痛快一些?
啊——他再也受不了这种日子了,他要走,一定要走!
管她是泪水还是鼻水、管她是笑脸还是哭脸,横竖这一回他是吃了砰砣铁了心,决定要漠视到底。
“季大哥。”
他在心底起誓,说是坚持到底、绝不宽贷,但眼角的余光瞥见她哭成了个泪人儿,娇俏的美颜让泛滥成灾的泪水给淹没了,他的心不知道为什么又软了下来。
“别哭了。”他无奈地道。怎么又哭了?她是不是水做的啊?要不然她哪里来的那么多泪水?
“是不是宝儿待季大哥不好,是不是季大哥恼怒宝儿,宝儿会改进的!”
毕进宝哭成了个泪人儿,晶亮的眼冲满流不尽的泪水。
“不是,都不是,你就别哭了。”他会在意这么一点小事吗?
伤了又如何?医治一下不就好了?
命丢了也无所谓啊,横竖人生在世,终究要经过生老病死,只问是否死得其所。
现在就算是因她而死,算了,他也认了。
她的笨拙和迟缓,虽说挺难教他适应的,但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啦。
说来说去,问题出在他身上,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她实在没必要老是数落自个儿的不是。
“那又是为了什么?”她的泪水掉得更凶,说起话来抽抽噎噎、模糊不清。
“啊……”他扬了扬头,“我过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又喜于到处游走,突然身边多了个人,你要我怎么走得开呢?”好啦,说实话总成了吧。
“那你可以带宝儿一块走啊。”她突然整个人趴在他的身子。
他身子一僵,邪念又像是毒蛇猛兽般的袭上心头,让他直想要逃出她的“侵袭”。
孰知她却紧贴在他身上动也不动,教他无所适从。
“不是我爱说你,你是个黄花闺女,恪守礼教也没错,但你的脚程实在是……”两刻钟的路都可以让她走三天也走不尽了,若是带她在身边,那他岂不是存心虐待自个儿吗?还有,她能不能别靠得这般近吗?
仿佛体内成了一头极具野性的行首,他觉得他快要伸出獠牙了,她若是再不矜持一些,待会儿若他揭抑不住而发生什么事,他可是不认帐的。
“脚程是可以训练的。”她泪眼滚滚的。
“你……”见着她的泪水沿着香腮滑落,他的心像是被狠狠地划了一刀,比他的伤口还要疼。“何苦?天底下的男人何其多,你为何偏要选上我?”
别哭了,她再哭的话他可要心疼而死了。
“那你为何偏偏救了我?救了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她反问。
这几日,他待她特别的冷淡,而且决意要走。
瞧他的样子,她知晓他是认真的,知道他是非走不可,她才会急得直掉泪。
“我救过的人何其多,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可不是?
罢了,把话说白了也好,省得让这事逼得他心神不宁,省得他老是被她困在这里不得动弹,仿若被软禁似的。
“你却待我特别好。”她的泪眼直瞅着他,“这就是缘分,不是吗?”
“这……”是哪门子的缘分?“宝儿,我不适合你,我救你是不求回报,而且我不过是好管闲事罢了,你不需要特别感谢我,更不需要非嫁我不可。”
她这岂不是等于雏鸟睁眼,头一个见着的人便成了娘亲?
“我就是非要你不可!我见着你流血,我的心像碎了,见着你要走,我就觉得我好似活不下去了。”她哽咽地道,将他搂得更紧。”季大哥,你不要走,你不要走。”
“宝儿。”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只要她一笑,或者是掉泪,他就无以自遏地心软。
但他既是无意的话,总不能在这儿优柔寡断地做不出决定,反倒是担误了她的青春,甚至让她误会他对她有着男女之间的感情。
虽说他确实是对她颇有好感,但不至于让他想要成亲,遂他非得要做出决定不可,不能再放任自个儿三心二意而伤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