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关陌先点燃了烟,火光星星点点,他冲阿卡一抬眉头,阿卡弯着脖子凑近,就着那点火星,紧呼俩口,跟着点燃,烟雾缭绕,阿卡平凡的面貌在那种诡异的气氛里居然异样魅惑,我喉咙有些紧,直觉在叫嚣——
——逃开吧,不要打探,你会痛的。
可是腿却僵硬着,不能动弹。
半晌,阿卡呼出一口烟,落尽沧桑的笑起来,“那个人最喜欢这样子点烟。”
臧关陌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吐口烟圈,“还想他么?”
阿卡往后仰,背靠在墙上,“想。”
“还爱他?”臧关陌眯紧眼。
阿卡哈哈大笑起来,声音里满是自嘲,我听了有些揪心,阿卡哑着嗓子说,“还爱,一直没变。非常爱。”
“……操!”臧关陌把烟扔在地上,狠狠的踩着。“你该清醒了,那是个人渣。”
“你呢?对他。”阿卡问,我浑身的毛孔都打开了,不敢喘气,生怕呼吸声盖过臧关陌的回答。
“开什么玩笑!”臧关陌低嚷着,“我从没爱过他。”
要不是腿蹲的发麻,我一准就冲出去扑腾他了。
“不是没爱过他,而是他让你再也没法爱人了吧……”阿卡低笑着,像咒语,一字一句。
“臧小子,你听我说。打从你第一次在我跟前提焦旸,我就知道你俩会出事,你看不见自己当时的眼神,闪闪发光,就连当初学跳舞,都不曾这么神采飞扬,你整个人都是有魂的,然后我看见了焦旸……”叹口气,“你们俩那些小脑筋,我不说不代表不明白,一点一滴,你惹他一下,撒腿就逃,他招你一下,也是半真半假。你们谁都不敢把话挑明,焦旸那孩子是透明的,越陷越深,我看的清清楚楚,臧小子你知不知道,好几次他坐在那里看着你,连酒杯空了都不知道,你一皱眉头他就会本能的跳起来,我看得心疼,真的心疼。”
要你心疼个屁!!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居然在抖,我想捏紧拳头,却徒劳无功。
阿卡继续说着,“……我是该置身事外的,可是,焦旸那股劲儿让我害怕,你知不知道每次我教他练舞,他都是咬紧牙喊着你的名字才能坚持下去。我害怕,我真怕焦旸万劫不复,臧关陌你告诉我,在经历那个人之后,你相不相信爱?你有没有能力爱?你敢不敢去爱一个男孩子?你是不是真心爱上焦旸,而不是只被他的坚持所打动?只要你给我一句‘是’,我决不淌你俩这混水。”
我听不懂,疑团重重,他妈的就是听不懂。
臧关陌应该反驳的,他应该怒气腾腾,他应该扯着嗓子喊“焦旸人见人爱!”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他只是呆呆的咬着嘴唇,迷茫了半晌,开口,声音刺而,“……我不知道。”
我的腿麻了,僵硬感蔓延过每条神经。
脑子也是空白的,没有神志,我试着挪动双腿,每一步都是走在铁钉上,痛得扎在心口,我没这么痛过,从没这么痛过……痛得眼眶里直冒水。
我操!
缓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早就离开了那条巷子,傻子一样,站在不知名的路口,不出声的哭。
我操,我操!
天色已晚,路边有情侣牵手经过,好奇的打量我,我一呲牙,恶毒诅咒,怎么还不分手啊你们。
手机响,我呆呼呼的看了半天,陌生的号码,想了会儿,拒听。
对方跟万年勃起男似的坚持不懈,十五分钟里几乎让我的电池板报销,无奈,火大的接起来,“你他妈谁啊!”
“我是闾丘。”
完全陌生的声音,骗谁啊,我正愁没地方发火呢,“你是闾丘?靠,我还是肖……恩呢。”
一直sexy、sexy的喊,差点把那大叔的本名给忘了。
我才说完,那头就炸了,大声嚷起来,差点震破我的耳膜,“谁!你刚说谁?肖恩?……操他妈的瘟生生儿子不带把娘西皮……”一连窜的脏话,五分钟内不重复,我张口结舌,哪儿的高人啊,“我就知道他准有事瞒着,操,笨死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姓肖的回国了。喂,那焦什么……我哥现在哪?你带我去找,立刻。”
我恍然大悟,“你是闾丘复!”
那头哼了一声,闷骚的问,“我哥是不是常提起我?”
“没。”
“胡扯!”不乐意了,“别骗人,准常提我,夸我帅的没边儿了。”
操,我暗暗警惕,浑身竖毛,遇上对手了,居然有人比我更不知羞耻,还引以为荣。
十几分钟后,闾丘复按着我说的地址,叫了出租来接我一同回大本营,一上车见着他,我就怒了。
本以为臧关陌够招惹人了,这会儿居然出现一个更阿波罗的。闾丘复的五官精致到无可挑剔,看着他就会被吸过去。
更让我恼怒的是,对闾丘复的惊艳仅维持一秒钟,缓过神我依然止不住心脏抽痛,满脑子都是臧关陌吻我时候的温情脉脉。
妈的,没出息。我狠狠捶自己脑袋。
闾丘复唠唠叨叨,我才知道他好多天了联系不上他哥,无奈之下翻出柜子里的通讯录,打头就是我的名字。
自打在墙角看着臧关陌迷茫而窝囊的说出那句不知道之后,我的神志就没怎么太清晰,迷迷噔噔,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都像感光过度的胶卷底片,似有似无。
回到大本营,已经深夜,大伙儿都已熄灯,走廊尽头,我撇一眼自己的屋,门关的死紧,无从判断臧关陌回来了没,我这么莫名其妙的消失,也不见他来个电话,妈的,接屁吻,我就该狠狠咬他。
闾丘复弄明白方向,对准房门一阵猛捶,气势汹汹,我都怕大伙儿惊醒,sexy在房间里哑着嗓子问谁啊,有事明天再说。
闾丘复一口脏话滔滔不绝,水准之高,跟他绝帅的外貌同属极品,我就听见闾丘康在里面压抑的惊呼,下一秒,sexy皱紧眉头打开房门,上身赤膊,肌肤上满是吻痕。看着闾丘复,吹一声口哨,“好久不见啊,小复,长的越发逗人了,我从前的建议,再考虑一下?”
“畜生!你对我哥做什么!”闾丘复铁青着脸,一拳头打上去。
sexy轻而易举的避开,我惊觉这大叔不是省油的灯,他用巴掌撑住闾丘复的进攻,玩世不恭的嘲笑,眼神往后一瞟,“你应该知道,我从不爱勉强人。”
我顺着他们的眼神往屋子尽头看,闾丘康赤裸着裹在薄毯里,脸色死白,浑身嫣红,浓浓的情色欲令我尴尬,咳了一声,退到屋外,带上门。
在走廊上发了会儿呆,隔着门依稀听见闾丘复在和sexy争,你他妈的放我哥走!
我愣愣的笑了起来,蠢蛋,谁会愿意掉到地狱里去,通常是无能为力。腿知道该走,心里却每一步都在滴血,心是肉做,伤了会痛。
不再关注那三人的战争,我打开边门,来到操场。
每天,我在这里跑步,一个脚印一个脚印。
我坐在看台席的首排座位,抬头,整片夜空尽在眼底。哼,海阔天空,能有多广袤,还不是全在我的两眼珠里。
手机在凌晨两点三十八分响起来,臧关陌疲惫的问,焦焦你在哪里?怎么还不回屋?
我没理他。
听筒里有轻微的声音,我不知道他在叹气,还是哈欠,我光知道今晚我哭了。
这个仇非报不可。
很久没声音,我说我挂了,手机费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