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吸了口气也跟着进去。
老爹把手上的水桶放下,进了厨房提了茶壶出来,倒了茶给工藤,然后在他对面坐下,“有什么吗?”
工藤深吸了口气,他知道刚刚的谎言绝对骗不了眼前的老人。
“我来找人。”直接说明了来意,工藤观察着老爹的反应。
老爹只是静静的喝着茶,有神的眸子定定的盯着他。
“我以前是警察,三年前我的伙伴在海上失踪,一直到现在我还在找他。”望着没有任何神情变化的老爹,工藤掏出他预放在口袋里的两张照片,并排在老爹的面前。
老爹只些微的皱了皱眉头,不发一语。
一张是上回高桥照回来的相原棹的照片,一张是灿笑着的樱井直人。
“我相信令郎是我失踪了三年的伙伴。”一口气说完,工藤深吸了口气,等老爹反应。
老爹静静的凝视着相片,许久抬首望向工藤,“还有吗?”
工藤愣了一下,“照片吗?”见老爹点点头,才抓起行李,拿出他准备好的樱井的照片。
在不记得哪次的忘年会里,全课人闹着的照片,还有射击比赛里好不容易拿到冠军时的照片,被逼着和交通课女警们联谊时候的照片。
这些是三年来工藤最心痛的回忆。照片里的直人灿笑着,开心的闹着、玩着,每一张都是。
而老爹只是一张一张静静的、仔细的看着。
许久才放下。“棹,是个好孩子,很照顾我,也很关心我。”老爹望着工藤,拿起一张照片。“三年来我也没看他这么笑着。”
“您的意思是说他是……”工藤屏住了气息望着老爹,而老爹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工藤的话。“我没说他是。”
望见工藤几乎是要窒息的表情,老爹又接着开口。“我不晓得,而他什么都不记得,他来的时候就像刚出生一样,所以我给他姓名,给他家……”
老爹停顿了一下,望着工藤。“我不晓得你来想做什么,他现在是我的儿子,我们也过得很好,如果你是想要找你失踪的伙伴,除非他自己记得,否则我希望你不要来打扰我们。”
知道老爹话里的意思,工藤深吸了口气,用力的点点头,向老爹承诺。“我知道了,在他记起来之前我不会告诉他任何关于我的伙伴的事。”停了一下,工藤再度深吸了口气,望向老爹。“不过,我一定会让他想起来的。”坚定的神情表示了他不会放弃的意图。
老爹只是点了点头站了起来,“我还有工作要做。”
工藤连忙也站了起来,“打扰您了。”老爹挥挥手没再说别的,提起方才放下的水桶走了出去。
工藤向前了一步又停了下来,他晓得老爹不会让人帮忙,望着老爹缓慢的走向厨房,工藤深深的弯下了腰,“谢谢您,真的谢谢您。”
起身的时候老爹已经走进了厨房,工藤提起了行李,带着满心的感激离开了老爹的家。
走在路上,已是夕阳西落时分。
工藤回忆方才与老爹的谈话,想着自中午见过至今清晰的身影。
他玩闹的动作、说话的神情、走路的步伐……他看到一切的一切,完全无法想象他是另一个人。就算他真忘了也无所谓,他会让他想起一切的。
人可能将知道、身份、朋友、情人,甚至家人会忘掉,但记忆深处最无法抹去的,便是习惯了,无意识的行为往往最顽强。
所以他必定能让他记起,他的生活,他的工作,还有……他的心。
停下了脚步,工藤决定要连夜赶回东京,因为必需先安排好的事情太多了,但之前……他想再见他一面……
边想丰,工藤向着警署方向走去。
没有想到,失去一切记忆的樱井直人,竟然再次选择了同一种职业。
但是直人真就像应验了那天的玩笑话一般,把自己给忘了。
他苦笑着,缓步走在朝警署的路上,还没走到,大老远就看见那个现在已经叫做相原棹的人,正追着两个小鬼,向着自己的方向跑来。
“给我站住!”
他的脚程极快,从前署里就没有一个人追得过他。
工藤停下了脚步静静的观望着,看相原漂亮的过肩摔制服其中一个朝他攻击的人,另一个则趁着空隙挥舞着刀一脸凶恶的朝着自己的方向冲来。
“喂!前面的,小心!”似乎是看到了自己,相原大嚷了起来。
相原略带慌张的注视勾起了他愉快的情绪,轻扬起微笑身子略偏闪过,一脚轻勾住那小鬼的脚一带,“啪”的一声,就把他整个人摔在地上。
“漂亮!谢啦!老兄。”随着一声喝采,相原满脸的笑,一如从前他看见的。
“谢啦!伙伴。”樱井常用的。
一字一句地想起樱井说的话、和用的句子。
工藤望着相原抓起地上约十八九岁左右的两个小鬼。,一边训诫着,一边铐上手铐。
“闯空门只是小罪,你再跑,我就连妨碍公务一起告。”
也许是发现工藤还在望着他,相原回头打量了一下笑了笑。
“外地来的?来观光?这里没什么好玩的哪。”
很自然的回着他已经不晓得多久笑不出来的笑容,带着些许藏在心底的苦涩。
“来走走而已。”他笑应着,望着相原,也许是望得久了些,让他感觉有点不自在了。
相原赶忙点着道了谢,“谢谢你的帮忙。”
“不用客气。”工藤轻颔了颔首,从上衣取出烟盒,自己咬了根烟出来后把烟递向相原。
工藤一派悠然地掏烟、衔烟、递烟,一连串的动作不禁叫相原愣愣地凝视着,莫名的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非常地熟悉。
相原摇了摇头,“我不抽烟。”
望着工藤似乎有点讶异的样子,相原皱了皱眉。
“是吗?……”工藤没说什么,收起了烟。
“我们……在哪里见过吗……?”相原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这是一种怀念的感觉吗?
他微微疑惑。
特别是这个人的……
“没有,但也许以后会常见。”说完,工藤微笑着转身离开。
相原怔怔站在原地望着工藤离去,脑海中盘旋他的模样。
特别是这个人……他的笑容。
回到青森机场后,工藤急忙的先给武田课长打了电话。
“课长吗?是我……”抓着话筒,工藤深吸了口气。
两句挂掉了电话,又赶着回东京的班机,待回到东京住所的时候,已经深夜了。
洗了个澡,工藤整个人摊平在床上,点了根烟静静地望着缓缓飘散的白雾,慢慢的思考着。
三年的日子,不算短,却也不长,现在真的回想起来,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能够捱过失去他的日子。
烟慢慢烧短,烟灰随着他的记忆落在雪白的床单上。
工藤伸手拍拍床单,突然的笑了起来。
“要你是竹中正治,在这种时候还敢继续犯案吗?”
三个被害女子的档案相片、案件卷宗满满的撒落在床上、地上,樱井嘴里叼着烟,身上披着松垮垮的睡袍,头发还湿淋淋的,趴在床上边看着资料,边做笔记。
“别在床上抽烟。”工藤一边拍了拍樱井毫不在意撒在床上的烟灰,一边在身边坐了下来,顺手抽走他手上的卷宗翻阅着。“三个被害者全部没有共同点,凶手是随机取样的吗?”工藤皱着眉问道。
“谁说没有共通点的,她们全都在新宿的一流商事工作,都是有教养的千金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