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原带着满腹的疑惑走出办公室。想起方才高桥说的名字。正打算上楼查查档案,才一转出门就看见工藤走了上来。相原这才知道高桥回到署里就躲着打电话,原来是打给工藤的。
工藤望着相原白色外衣上沾染的泥土,及右手肘明显的血红,眉心一凝,问道,“受了伤怎么不先包扎一下?”
“小伤而已…”翻过右手臂一看,关节处的血迹已经呈褐色了。
工藤没有理会他的话,拉过他的左手就直接将人扯到医务室去了。
“跟你说没事嘛,佐知医师去研习了啦。”相原无奈的看着他已经自行翻出的消毒药水和棉花。
“把外衣脱下来。”工藤已经倒好一盆水,正拿着条毛巾盯着他。
相原愣了一下,还是把外衣脱了下来,打开衬衫袖扣,在工藤面前坐了下来。工藤小心的帮他把袖子卷起,用毛巾擦拭伤口周围。
直到袖子扯开伤口,相原才觉得痛,望着自己的伤口,他才发现原来自己伤得不轻。
“怎么受的伤?”工藤用棉花沾了消毒药水轻轻抹上伤口。
“……不小心摔的…”相原扁了扁嘴。他想工藤大概不会信他的话。
果然,工藤只瞥了他一眼,拿起消毒药水就直接倒在他伤口上。
“哇!”相原大叫了声跳了起来,开口大嚷,“很痛耶…!”
“不小心的。”工藤若无其事的望着他。
“谁相信呀,你根本是故意的……”突然想到自己的说词,相原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又坐了下来。
工藤只是静静的拉起他的手臂上了药,再细心缠好绷带。
“好了。”放下相原的手。工藤收拾着方才拿出来的药品。
相原扣回袖扣,穿回刚才脱下的外衣。想了想,才不情不愿的说道:“只是差点被车撞到,大概是赶着上班的人吧。”
“什么样的车?有看到驾驶吗?”工藤回头望着相原,莫名的觉得不安。
相原小心的穿上外衣,边想边说,“白色本田,没看到驾驶,也没看到车号,那人很快就开走了,没追到…对了。”想起刚才的事,相原望着工藤,“你知道的场望美的案件吗?”
工藤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继续收拾着拿出来的药品,“不太记得,有关联吗?”
相原直觉觉得他的没有反应是一种隐瞒,也就不再多说。“没什么,我去忙了。”
说着拉开医务室的门,想想又回头抬起右手晃晃“这个谢啦!”
工藤对他笑了下,望着他的背影,心里又升起一股不安。
的场望美……
那是竹中正治的第三个被害人。
为什么要问起她?想起什么了吗?
工藤深吸了口气,知道自己的不安是来自于不希望他连当年追查的案件都全部想起,却又怕他完全想不起来的矛盾。
不希望他想起上船后的一切。
自己曾经夜夜都梦到亲手开枪打中他的感觉,觉得子弹穿入他身体的那一刻,痛的是自己。
那是一场恶梦……真希望,那可以只是个虚幻的恶梦而已。
工藤叹了口气,摇摇头、收拾后东西,也跟着离开了医务室。
第五章
相原从医务室走出,怔怔地走回了搜查课门口,才恍然想起他原先要到档案室查资料才会离开课里的没想到撞见了工藤被拉去医务室,居然弄得自己忘了初衷。
他正打算转回档案室时,却被高桥叫住,“前辈,你要去哪里?要开搜查会议了。”“喔…”相原只好丢下想查的事,再回搜查课。
大伙围在武田课长桌边,花了二十分钟,了解了现场状况。包括验尸报告、被害者家庭状况,与犯人遗留下的线索…等。
武田课长沉吟了片刻才开口,“先把目标锁定在被害人父母的亲友关系上。吉田、黑木你们去查被害人亲属关系。”
他们两人应声,开始翻阅手上资料。
相原也望着手上的验尸报告,怎么都觉得这个看来手法熟悉……
“滨川、神田你们去查被害者的学校和交友情况。”课长继续指示。
可是就是有哪里不太对…到底哪里呢…?
相原一边想着,耳边一边听着课长的话语。
“樱井、高桥你们去查被害现场周围,尽量找出可能的目击者。”
是哪件办过的案子吗?
咦咦?
相原忽然听到一个不认识的名字出现在课长的指挥名单中,不禁疑惑地眨眨眼。
樱井?…课里有樱井吗?
他抬起头张望,发现周遭同事一片沉默,没有人搭话,而武田课长拿着报告的手顿在半空中,显得尴尬。
相原弄不清楚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事,左看右看地,就只见高桥的眼神明显左飘右忽,一副慌慌张张、捉耳挠腮的样子。
一时间搜查课一片寂静。
“我来帮忙好了。”是工藤打破了沉默,走近武田课长,笑笑接过他手上的报告。
武田课长仅是微微干咳一声,说道:“月底再来请款。”接着望向相原,“相原,你跟高桥也去。”“是。”高桥连忙应声。
在相原还兀自不解、没反应过来之前,大伙就一哄而散了。
樱井?是谁…
来不及深思,工藤就扯住他衣袖,“走了,还发呆?”
“啊、恩…你们先去好了,我想找个东西,随后就去。”相原转着眼,随便冲着工藤笑一下,就想离开。
高桥一旁听了,疑惑看着相原,“前辈想查什么叫我就好了呀?”
“不用了,你们先去,我随后就来。”相原摆着手,要他们先走。
工藤瞄了相原一眼,没说什么,点起根烟,拎起高桥衣领,“走呀,你前辈不想人跟、听不懂呀。”说着便带头走出去,留下一缕漫向相原的烟雾。
他听见被工藤拉出去的高桥嘀嘀咕咕地不晓得在念些什么,一会儿就连声带影全都消失了,相原才松了口气走向档案室。
档案室里,不太亮的日光灯光线,在书架上层层叠叠紧密排列的档案间穿梭。相原朝着最里头的电脑走去,最后随便选了一台。
“……的场望美…的场望美……”
相原仔细阅读着查出的资料,“的场望美,二十三岁、独身,任职住友银行,发现时已死亡约六十八小时,初步判定为窒息致死,颈部疑似曾遭大力束缚……”慢慢皱起眉头。
“已证实为同一凶手,特成立搜查本部…档案编号…A15300069…”
他口中喃喃复述着编号,转向身后一列列的档案柜。
“A15300069……A……15……3000……6……9…咦?”好不容易找到编号却发现档案夹是空的。“是谁调出来了吗?”
他只好再走回电脑前查询借调资料。
“A15300069……”
查询的结果却让他诧异得吸了口气。根据电脑上记载的资料,这份档案从三年前借出后就没有归还消记,而借调人名字清清楚楚地列在上头。
搜查一课,樱井直人。樱井…直人…?相原晓得目前的搜查课没有这个人,但他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他就是那个已经殉职,却又一直游荡在他四周的那个影子吧?
也就是…工藤的情人……
搞不清楚自己是好奇还是什么原因,相原身不由己地在键盘上敲下他的名字。
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几乎是屏着气息在等待画面读取。
没想到数秒钟过去,画面上只出现姓名及一句简短说明。
平成九年十一月六日予以停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