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平忽然想起罗可莉,他与罗可莉间的相处,从来不曾逾越于礼。现在想想,那不是顾忌男女授受不亲,而是他根本就没有想那样亲近罗可莉的欲望。明明认为自己非常地喜欢她,喜欢她的笑脸,喜欢她说话、唱歌的声音,喜欢与她谈论事情,却不曾有过想搂她入怀的冲动。
这么一想,项平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本来就只喜欢男人了,但不容他对这个疑问多做讶异,项肆辰的声音再次拉回他的思绪。
“一天,狄场对白柔说:‘我不能让狄家无后,我娘生前也很喜欢你,拜托你生下狄家后人。’狄场听了、写了那么多妖怪故事,当然不会不知道白柔现在是不可能替他生下孩子,这就是要她上风道祈求成人。但若没了法力,她又该怎么守住狄场,甚至狄家的血脉呢?
狄场说:“过了这些年,外头只怕早把他忘了。”
白柔反道:“果真如此,那么小少爷也可到外头寻找真心喜爱的女孩。”
项肆辰说到这,别扭地搔着头说:“接下来就是些,明明你请我愿,却有在心口难开,导致误会连连,然后误会冰释后,两人确认彼此心意的桥段。”
见项肆辰这般难为情的模样,项平忍不住嘲笑几句:“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以后这故事,可会被水兰城的茶房一传十、十传百地说下去。”
“别说了,我想到我娘看着这几段话本,欲拒还休的模样,我多想出外流浪,让他们俩重温那段岁月。”
项平这时突然想通一件很重要的事,认真地盯着项肆辰。
“怎么,突然这样看我?”
项肆辰抹着脸,以为有东西沾上了。
“听了这么久,我怎么都没想通,原来你出身名门啊,你是狄家唯一的后人。”
“是啊,不过还不是一样种田吃饭听说书,没什么特别的。”
项肆辰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所以接着说狐僧的故事。
“本来白柔是很犹豫的,因为若是没有法力,别说她该如何帮助二十多年后出生的婴孩,以及不知何时会到来的法善,就算该如何藏住狄场都是问题。但人的寿命有限,可不能让狄场等她。但这些问题,当她发觉所占之地主人的儿子是何人,所趋之女为何者后,就解决了一大半。
那农地主人的儿子,是狄场以往的玩伴之一,那新婚妻子,就是狄场曾将她手绢藏起的丫环。那少主人之前到外地当铺当学徒,所以这些年都不在水兰城,以至于白柔都没发现。白柔是喜也有忧,虽有熟识的人,但也担心他们不愿帮忙,或是害怕会牵连到他人。所以时常化为狐形,观察两人的言行,终在一天让她听见他俩谈论着狄家。
听闻两人都是挂念后,白柔便决定向他们说明白,也的确不负所望,他俩可光明正大地拥有在项家土地上的屋子,并且拜入项家,成为项家人。而后白柔就上风道,成人回来,狄场以项家远亲的身份,迎娶白柔。就这样了。”
“肆辰,你真是一点也不尽心,就这么敷衍了事。”
对于项肆辰急就章式带过这几段,项平虽不满意但也无可奈何,只能这样说项肆辰一句。
“总之我是说完了,故事也是到这边结束。”
“那么说说你吧,你身上有没有法力?”
项平这下想起是项肆辰自蝉精手中救了他,他可没天真地认为复仇心切的雷冥,会给一个平凡人给吓走,或是输给一个普通人。项平好奇的,是项肆辰有没有可能修炼成仙。
“只是一些障眼法罢了,不值得一提。”
就在项平还想追问之时,白柔走进房中。
“平儿,觉得好些了吗?”
“好多了,多谢婶婶。”
白柔上前替项平把脉,一切无异后,对项肆辰说:“辰儿,你好好地陪平儿,我去找法善师父聊聊。”
待白柔离去,项平低声地问项肆辰:“二叔不会介意吗?”
项肆辰不解,反问:“在意什么?”
“婶婶与臭和尚啊,总觉得婶婶,很在意那个臭和尚。”
项肆辰闻言,别有意味地盯着项平,惹得项平不快地问:“干嘛这么看我?我是说错就直说啊。”
“没什么,我会跟她说要她注意的。”要她注意有个人在吃她的醋。
白柔与项肆辰两人在傍晚告别项家,路上项肆辰对白柔提起项平介意她去找法善的事。
“真是的,你们俩为了不让蝉精接近项家,费心地在项家周围设符戒,那笨小子还不明就里在家吃味。”
白柔得知此事,掩嘴轻笑。
“虽说是平儿多心,但你可不能在你爹面前提起喔,那人的想象力更加丰富呢。再说,以前我还真被他逼问过,究竟是狄家的他重要,还是一个流浪的江洋大盗重要。”
“喔,那你怎么说?”
话本中没有提及这些琐碎的争吵,但项肆辰相信,一定是他爹将那些略去,营造白柔一心只为他的情景。
“那时我答不出来,是真的无法回答,即使现在也是。但我所付出的,就算不说,你们也该懂我是如何地重视你们,是吧?”
项肆辰不知道除了肯定地回答,他还能说什么。但想起要救项平的方法,项肆辰猜想着白柔是用何心情去见法善的。白柔又突然噗嗤一笑,惹得项肆辰一脸疑惑,等着白柔要说什么。
“你知道吗,当初我要替你取这名字时,跟你爹吵了一架呢。因为那名字,是我一直掂在心上的那人的名字……”
接着项肆辰怜惜的眼光,白柔笑着说:“还好我成为人,不仅生下了你,而且,再怎么伤心难过的事,就在这一世完结。我现今所拥有的幸福快乐,让我庆幸着,不需去陪伴永久的悲哀折磨……”
所以,我无法留在法善身边……纵然如此,我还是无法不为他,感到心痛……白柔的眼,在夕阳中闪着泪光,项肆辰无语地陪着她。他知道,若是一切由着白柔所行之法走,她一定会心碎,那么,他能不能作什么,来顾全他的母亲,以及项家呢?
第十章
项家的夜晚,在法善三天前对项大娘说出口,他愿意在项家人忙碌时,帮忙照顾项平后,当项芹日夜赶工累瘫,项群忙着要在过年钱算好当铺盈余时,项大叔心肌的老毛病发作,让项大娘无法分身的今晚,得以光明正大地进入项平的房间。
先前只要项大娘想稍微轻松一点,要请法善来看顾项平时,项芹是二话不说地主动揽下看护工作。
之前不同于熟悉的家人的脚步声,让项平睁开眼,看着自门前走进的人影,笑着说:“是你……我还以为你不在这儿了呢。”
法善在床沿坐下,轻抚着项平的脸。
“好些了吗?”
法善的手停在项平额间,项平闭上眼睛感受法善粗糙的手掌,以及温度。
“有你陪着,好得更快些。”
话才说完,一股温热覆上项平的唇,项平自然明了是怎么回事,生涩地吸吮,回应着法善的吻。纵容法善的舌滑入口中,攫取更多、更深的甜蜜。
沉浸在法善的温柔中,项平感到一切都无所谓,也许自蝶精萍含怨以终,他生生世世所盼着的,就是再见法善一面。如今不只见到面,还能拥有他真心的情爱,项平感叹着自己的幸运。
法善结束这个让彼此都快窒息的深吻,仍不舍地轻啄着项平的唇,才刚体验一个热烈的吻,法善的轻啄让项平敏感地颤着身子,喉间不禁发出一声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