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瀛将俘虏挂在一根粗壮的枝干上,自己站在另一根树枝上,对众人哈哈大笑:「怎么样?你们的王爷在这里,上来抢啊。」几个轻功较佳的护卫,纷纷飞身抢上,但杜瀛居高临下,那些人连树干都没碰着就给打了下来。
武圣泽道:「杜小七,你不要装了,龙池派的人绝不敢拿亲王的性命开玩笑,那被单里不是殿下,是乡儿!」
李场喝道:「既然不是父王,就把他们两个全杀了!」
武圣泽慢条斯理地道:「殿下,我已经说了,那是我徒弟,您还说要一起杀掉,不知是何道理?」
李场怒道:「我父王在你庄里被掳,全是你的过失。别说是你徒弟,就连你也罪该万死!」
武圣泽仍是心平气和:「殿下息怒,我自有处置。」策马来到树下,抬头望着树上的杜瀛,忽然换了副完全不同的嗓音,柔声道:「小七儿,这么久没见,你这冲动的老毛病还是改不过来啊。」
杜瀛脸色微变,冷冷地道:「你果然是广智。什么武家后代,大云庄庄主,也不过是藏头缩尾偷学别人武功的小贼罢了。」
武圣泽笑道:「你这岂是对师叔说话的态度?」
杜瀛「呸」了一声:「去你的狗屁师叔!我光想到我居然曾经跟你这鼠辈同住一个屋檐下,我就反胃到要吐!」
武圣泽摇头道:「好狠心的孩子,想当年我也是很疼你的啊。」
杜瀛道:「你这招只好去哄那个大傻瓜聂乡魂,对你杜爷爷我没用!不过,我今天也打算好好疼疼你,让你疼到死!」
对眼前的人,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僧恨。杀死他师伯不说,居然趁他不注意时在聂乡魂身上搞鬼!他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等蜀郡的事完成,就心甘情愿送聂乡魂回南英翔身边,这老贼凭什么来插一脚?
「光说大话是没用的。」武圣泽道:「你现在已是插翅难飞了,难不成你打算一辈子吊在上面吗?」
「这也不错呀。」杜瀛道:「要是我在树上待腻了,带着他往瀑布里一跳,也挺痛快的。要是这被单里面的人恰好是王爷不是阿乡,那就更有趣了,是不是?」
李场喝道:「我才不听你胡扯!」
杜瀛道:「我没扯什么呀,我只说这『可能』是王爷,也可能不是。顺便再告诉你,我杜大侠虽然是龙池弟子,可不像我师兄那样忠心耿耿。我一来最讨厌姓李的人,二来痛恨丑八怪,令尊恰好两者兼备,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李场怒道:「无礼之徒!」随手抄起一根长枪,使劲朝杜瀛射去,杜瀛长鞭卷住枪身,手上一挥,长枪竟朝李场射了回去,李场连忙侧身闪避,这才没变成串烧。
李场手下军士大怒,纷纷提起手上兵器、暗器朝杜瀛射去,却连杜瀛一根头发都碰不到。武圣泽看着这群白白浪费兵刃的蠢材,轻轻摇头,拎起一柄单刀朝树上直射,杜瀛老早就在注意他的动向,正准备迎击,谁知武圣泽的目标却是他脚下的枝干。他内力强劲,比人大腿还粗的树枝竟被一刀砍断,杜瀛一脚踏空,连忙挥鞭卷住更高的枝干才没坠地。
就在这同时,武圣泽跃上大树直扑人质,杜瀛还来不及阻止,那里着被单的人已被武圣泽带回马上,拉开被单,露出聂乡魂苍白的脸。杜瀛恨极,正打算扑下来夺回聂乡魂,却被一阵乱箭逼回树上。
武圣泽飞快解了徒弟的穴道,聂乡魂怯生生地道:「师父……」
「辛苦你了。」武圣泽拉过一匹马,道:「你带襄城王殿下和薛先生去找永王殿下,这里我来应付。」
聂乡魂抬头,看见树上的杜瀛呼吸急促,知道他旧伤又开始发作了,着实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离开。
武圣泽道:「快去啊!」
聂乡魂哀恳地看着师父,低声道:「别伤他……」
武圣泽无奈地道:「可能吗?」
「……」聂乡魂眼圈红了,急着要开口,武圣泽抬手阻止他:「为今之计,只有找到永王,你才有机会说话,若是永王被掳走,别说杜瀛,就连我们师徒俩也性命难保。」
聂乡魂听到这话,再无犹豫,一咬牙跃上马,高声道:「王府的各位,跟我来!」
于是,李场和薛缪带着所有的手下跟着聂乡魂走了,原地只剩下武圣泽和树上的杜瀛。
「杜小七,我们两个痛痛快快做个了断,你觉得如何?」
杜瀛从树上跃下:「正合我意!」
武圣泽下了马,抽剑装腔作势地行了个礼,一招「鹤鸣九霄」化为剑光射了出去。这正是龙池派「破空穿云剑法」中的绝招,瀛如何不识,以鞭作剑,使出「瓜瓞连绵」反击。
武圣泽手上打着,嘴巴也没歇着:「我说小七儿,你身手迟钝了不少啊。八成是这几天忙着跟那姓薛的小免子夜夜春宵,伤了元气吧?」
杜瀛骂道:「去你的!就有你这种人,整天靠一张贱嘴到处搬弄是非。李磷那蠢蛋王爷也就罢了,连阿乡这样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子你也要利用,你简直丧心病狂!」
武圣泽避开直击面门的一鞭,冷笑道:「孤苦伶仃?那不是你造成的吗?要不是你整天跟薛敏谈情说爱把他丢在一边,我怎么会有机会接近他?」
杜瀛被一语戮中心病,原本发白的脸涨得通红:「少在那强词夺理!我只是不想吵他,让他一个人清静一下而已!」
「哦?那为什么他需要清静呢?还不是因为某个人只会让他痛苦心烦,把他当玩物一样玩弄,腻了就当废物扔掉!」
「放屁!」杜瀛怒发如狂,险些被自己的鞭子打到手。
「你敢说我说错了吗?你根本就没好好照顾他,只是把他绑在身边,当成你的财产罢了。居然还把他随便丢在陌生人船上,自己忙着去打架。我早知你这人做事没大脑,没想到你这么不负责任。万一那船上老翁不是我,是买卖男娼的皮条客,你怎么办?」
「我!」杜瀛忽然想到一件事:「我至少没把他卖给什么王爷当娈童!」
武圣泽冷笑;「你们这些人就是这样,只会死守着些臭规矩,没半点见识。娈童又如何?只要他做得好,就可以把李磷玩弄于股掌之上,数万大军任他差遣,可比待在你身边任你糟蹋强得多了!」
「谁糟蹋他了?」杜瀛气得胸口绞痛,早把「燥怒为学武者大忌」的箴言抛到九霄云外,出招也更显紊乱。
「那你说,你为他做了什么?你给了他什么?他的血海深仇你不帮他报,他跟人吵架你也不给他出气,只会拖着他东奔西跑,专门晚上给你暖床!虽说他不会武功,又无亲无故,男子汉大丈夫怎能让你这样折辱?」
「你……」杜瀛咬得牙床几乎进裂:「你懂个屁啊!」手上长鞭狂舞,使出「暴雨霪霪」直攻武圣泽上半身要穴,但他心情激动,使力太猛,露出了破绽,武圣泽轻轻松松就闪开了。
「好吧,就算你没欺负他,以后你要怎么办?带他去见广文那个老顽固,告诉他乡儿是你的相好?你敢吗?」武圣泽冷笑:「如果我没记错,广文好像一直打算把他那个花痴女儿嫁给你吧?你有种跟你师父说个不字吗?」
「要你管!」杜瀛觉得喉头腥甜,一口热血涌到胸口,强忍着没呕出来。低下身子欺近武圣冲身边,一记「风雨潇潇」直攻他下盘。武圣泽毫不闪躲,剑尖斜指刺向他眼睛,杜瀛连忙偏头闪避,长鞭因此失了准头,只轻轻扫过武圣泽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