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千洁苦笑:「你也知道的,他那个人向来没定性,就是喜欢东奔西跑,惹事生非,要是不逼他,婚事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我……我都快要二十了,小时候的姐妹们都已经好几个孩子,只有我还是孤家寡人,我真的等不下去了……,
「既然你这么急,随便找个男人嫁了不就得了?」
魏千洁脸色一变:「这怎么可以?」
聂乡魂的怒气瞬间爆发:「你根本就不是喜欢杜瀛嘛!你只是为了你自己的面子,觉得太晚嫁很丢脸而己!」
「我没有!我真的喜茨他!」
「既然这样,就应该一直等他,不管多久都会等,这才是真心啊!『无怨无悔』,懂不懂?像你这样一点都不考虑杜瀛的立场,只会急着嫁人,嫁给谁都无所谓,谁会相信你是真心的?」
魏千洁怔怔地看着他:「无怨无悔……?」
「没错!不管他怎么待你,你都能忍受,这样才有资格说你喜欢他,要是办不到,你就早早滚吧!」
魏千洁并没有生气,只是静静地思索着。
「我知道了。我是真的很喜欢杜瀛,除了他不会嫁给任何人,所以我以后不会再逼他成亲了,我会耐心等他。谢谢你提醒我。」
望着她的背影,聂乡魂感到一阵虚脱:我到底在干什么呀?
夜里,他独自到湖边散心,正望着远处的岩壁出神时,冷不防旁边一个声音响起:「那女人睡了?」
「对啊,不过我不反对你再消失一阵子。」
杜瀛从树丛中走出,满脸厌恶:「真受不了,居然到这里还会碰到她!这辈子我最受不了的就是这女人!」
「怎么?她打败过你?」
「去!她还早着哩。从小就一直缠着我,拉我陪她练剑,也不秤秤自己有多少斤两,然后一比输就开始哭,害我被大人骂,还得跟她赔不是。简直是笑话!」
「小时候的事还记恨到现在,心胸狭窄。」
杜瀛瞪他:「她长大后就是现在这副德性,你觉得有此较好吗?哼哼,女人这种东西,我看都不要看!」
「你不看也得看,婚事都订下了。」
杜瀛大骂:「订个屁!想也知道是她去我大姐那儿哭闹装可怜,我大姐一时心软才答应婚事。凭她那副长相,也只能靠这种贱招才嫁得出去。」其实魏千洁长得并不丑,虽不是天仙美女,也是个干净清秀的好姑娘。只是以杜瀛那张嘴,西施也能讲成无盐。
「说得好。你怎么不当面跟她说去?」
杜瀛长叹一声:「她毕竟是我师父的女儿啊。」
聂乡魂瞬间明白了一件事:魏千洁没说错,杜瀛绝对不会违背他师父的命令,不管再怎么抱怨,总有一天他一定会乖乖回去成亲。
怨忿的火焰再度在心中升起。都已经有未婚妻了,还来招意我,你这无耻人渣!
「我说你啊,是男人就干脆点,早早回去成亲吧。不如这样,直接在这里拜堂好了,我来做主婚人。」
杜瀛怒视他:「少开玩笑。」
「我可没开玩笑。赶快找个女人帮你暖床,省得你成天发情。」
「我对那丑八怪一点兴趣也没有。」
「这不是问题,只要拿你师伯的灵丹妙药来配酒喝,就是母猪你也会照上不误的。反正你自己也说了,只要能生孩子就行嘛。」
杜瀛额上青筋微微暴起,冷冷地道:「犯不着老拿药来损我。你要晓得,我要对你霸王硬上弓是再容易不过的事,用药只是想让你舒服点,你该感谢我才是。」
聂乡魂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是吗?我看是你不用药就办不了事吧。」
只见杜瀛眼中凶光一闪,聂乡魂还来不及反应,已经被扑倒在地上。衬着月光,只看见杜瀛浮肿的双眼中布满血丝,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有如野兽。聂乡魂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这回真的要被撕成碎片了!」
但是杜瀛只是压着他,咬牙切齿盯着他许久,最后终于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走开了。聂乡魂坐起身来,心脏还在狂跳,嘴巴却不受控制地朝着他背后大喊:「我说得没错吧?」
杜瀛停住脚步,背对着他说道:「顺便告诉你一件事,水下的岩洞几年前就被我师父堵死了,如果你想从那边逃走,劝你还是省点力气吧。」头也不回地走了。
聂乡魂征征地坐着,良久,开口大笑起来,为了自己的愚蠢,他笑了好久、好久……
接下来几天,魏千洁果然一次也不曾提起成亲的事,但并不表示另外两人耳根就能清静了。她每天精力充沛地在水榭里忙进忙出,一会打扫一会洗衣,手上忙着嘴里还一面数落着两个男人的邋遢,完全没注意到水榭中一触即发的杀气。
聂乡魂的心情很复杂。照理依魏千洁「杜瀛未婚妻」的身分,足以让他恨她入骨,然而他又忍不住为不用再跟杜瀛独处而庆幸。此外,他近年来饱尝遭人设计利用之苦,对杜瀛、江昭青之流的精乖人物已是敬谢不敏,反而觉得还是像魏千洁这样单纯的姑娘来得老实可靠些。况且,魏千洁还能为他带来不同的乐趣。
像这日,魏千洁问他:「你说过要无怨无悔才算真情爱,那要是有个姑娘想嫁你,你怎么样才知道她是不是真心的呢?」
「简单,考验她。」 「怎么考验?」
聂乡魂一本正经地道:「每天打她、骂她,对她冷言冷语,看她还要不要跟我就知道了。」
魏千洁大惊失色:「怎么可以这样?」
「没办法。人心是很贱的,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就不会珍惜,一定要让她吃点苦头才行。」
魏千洁眼眶泛红,显然正在同情那位根本还没出生的陌生姑娘,但还是严肃地点头:「我明白了。还好杜瀛没这样对我,我会好好表现的。」
聂乡魂看着她庄重的神情,肚里暗笑:「笨蛋!」
长期以来一直被杜瀛耍得团团转,现在看到魏千洁被他唬得一愣一愣,心中真有说不出的畅快。只是,这点小小的乐趣,并不能消除他心中的苦闷。
一旧,魏千洁又不屈不挠地追着杜瀛想帮他量身制衣,杜瀛被她逼得没处跑,整个水榭闹哄哄地。聂乡魂只是迳自吃着早点,冷眼看着这出闹剧。
没一会儿,杜瀛冲进来,抄起碗筷正要吃饭,一开口满肚的火就喷出来了:「搞什么鬼!她是聋了还是怎么着?脑袋坏了,人话听不懂是不是?跟她讲了几百遍,没兴趣就是没兴趣,她还要死缠不放!到底要不要脸啊?」
聂乡魂优雅地嚼着酱菜,慢条斯理地道:「不要脸的人岂止她一个?」
这时,魏千洁走进屋里,只见杜瀛面目狰狞地瞪着聂乡魂,而后者仍是面不改色地努力加餐饭。迟钝如她,也终于感觉到屋内宛如结冰的气氛。
「你们……怎么了?」
「啪!」杜瀛将筷子重重往桌上一掼,起身走了出去。魏千洁惊慌失措地望着他的背影,再回头看聂乡魂,发现他低垂着头,完全看不见脸上神情。
「到底怎么回事?」让她更惊讶的事发生了,雨滴水珠落在桌上,水珠随即越积越多,将桌子沾湿了一大片。她很快地发现,水滴是从聂乡魂的眼中流出来的。
如果是平常,一个男子这样当着她的面流泪,一定会被她大为轻贱,但是当她看见聂乡魂雾蒙蒙的大眼中蓄满晶莹的泪水,写着清楚的悲哀和无奈,一时脑中一片空白,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掏出手绢默默地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