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的委托。”洛彦的声音冷酷到了极点,“跟法律无关!”
家安的脑中已经混乱成了一团,他忘记了所有动作,只是呆呆地看著竹签,他阻止不了洛彦,他知道。“……洛彦……”他轻声地──几乎是无意识地──叫道。
他能怎麽办?等洛彦恢复如初,杀掉大君?且不说警方将采取什麽措施,只论洛彦,他还会有那麽一天吗?会吗?
洛彦的手一抖,尖锐地竹在家安的颈上划了一条细细的血痕。
好像是有点痛,又有点痒的感觉,家安蹙了蹙眉,感觉到血珠沿著颈项滚进了衣领。他偏了偏头,眼角的余光扫到T shirt的领口红了一块,就像是一滴红墨水滴上了一样。然後,他又抬起眼,看著洛彦,默默无语。叫他如何对他说:你根本无法活著走近大君身边十米。大君不会像我这样,毫不反抗。
“那好,”良久,洛彦道,声音中已经没有了先时的冷酷,但霸气依旧,“你走吧。”他收起了手上的竹,“算了……还是我走比较合理一点。”略一转念,他又道,站起身,小心翼翼地绕过面前的茶几向门口走去。
大君假如不能死在他手,那麽他宁可死在大君的手上。他接受了这个委托,那麽,就不死不终。
“终有一天,我会曝死街头。”
家安看著洛彦决绝的背影,心中忽地空了。事情发生的太多太快,他的思维有些停滞。
洛彦摸著墙壁,来到大门口,他摸到了门把手,搬动了一下,防盗门没有打开,於是他意识到家安进来时反锁了房门。他还从没试过反锁,门把手旁边有不止一个可以转动的锁扣,他依次转动著,侧耳倾听机括转动时的细微响动。
颈边的划痕仍然似痒似痛,家安随手抹了一把,指尖上蹭上了些淡红的液体,但他视而不见,目光只锁定在门口。他看到洛彦试图打开暗锁,摸索著的手越来越接近正确目标。他只是傻傻地看。
防盗门忽地弹开,门轴吱吱呀呀地叫了起来。
家安身上一哆嗦,便如被这个声音吓著了一样,忽地跳了起来,一个箭步窜了出去,抢到门口拉住了洛彦用力推进屋内,反手“砰!”的关上大门。
他的呼吸很急促,像是刚跑完一万米,面色先是苍白的,继而又慢慢潮红。“你知不知道我为什麽会怕成那样?大君把我关起来的时候,我为什麽会怕得像个疯子一样?!你知不知道,啊?”他叫道,拉著洛彦走进卧室往床上一惯,“你别给我装糊涂!”
洛彦一直都沉默不语,也不挣扎,直到听到最後一句话,忽地抬起头来:“够了,别告诉我你打算的是一辈子!”他冷笑道。
“……没错,”家安蹲下身,右手抓住了洛彦的左手,“洛彦,我打算的是一辈子,而且我希望这一辈子能长一点,你明不明白?”他柔声说,先时目光慌乱而无措地四处逃避著,当话全部出口了之後,他蓦地抬起眼眸,热切地望著洛彦。
他只等一句话,只要一句话,他不管从前以後。
洛彦身子一震,惊慌地要将手抽回来,但是家安握得很紧。他张了张口,但是没能真正发出声音。他把头扭转开,半晌,忽地失声笑了起来:“你是不是疯了?”他慢慢地把头转向家安,“你今年多大?”
血色迅速地从家安的脸上抽离,他缓缓地放开紧握著洛彦的手,他想後退,但忘记了自己还蹲在地上,他身子後仰,坐倒在地上。
洛彦站起身,“保重吧,”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想要说什麽似的,但最终没说出来,只是笑了笑,便走向门口。
他本来很熟悉这个房间的格局,只不过没想过是今日房内有点不同:平日地上并没有坐著一个人,而且这个人的腿还很长。
家安紧握著拳头,瞪著洛彦,眼瞧著他慢慢走近自己,忽地把腿抬高了一点,轻轻一勾。
洛彦踉跄了一下,他想稳住身子,但这时家安已经揉身而上,顺势将他按倒在地!
“你!”洛彦又惊又怒。
家安一声不吭,以膝盖顶在洛彦的腰上,右手拗过洛彦的左臂向上一提,洛彦痛得身子一软。
“如果你企图砸门出去,最先出现在你面前的将是警察。”家安抽下床单,把洛彦的双手在背後缚住,“我去弄点吃的,你最好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他站起身,走出两步,又转回来,俯身将正在地上挣扎的洛彦抱起来,扔到了床上。
“……好了,白痴。”洛彦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床上,叹了口气道,“你把我放开。”
“确定你已经想清楚了?”家安想了想,回到床边问。
“需要想清楚的好像并不是我。”洛彦侧过身,把背後绑著的胳膊朝向家安。
家安迟疑了一下,弯下腰来帮洛彦松绑。他的绳结打得很专业,即便自己来解也颇费了点时间。
左臂才一获得自由,洛彦反手便扣住了家安的手腕,抖手将家安甩在床上,接著便抬腿跨坐到了家安身上。
他压得很有技巧,家安努力挣扎了几次,但却始终不能摆脱他翻过身来。
“不用担心,”洛彦一边慢悠悠地解下缠绕在胳膊上的床单,一边笑道,“我不会绑著你的,我没有特别的性偏好。”
“该死……”家安气道,话语却突然中断。
因为洛彦已经俯下身,一口咬在他的後颈上。
洛彦唇舌沿著家安紧绷的颈项慢慢移动,略为干燥的唇和湿滑的舌尖带来的麻痒使得被压制的躯体微微颤抖。T shirt的领口被他大力裂开,现出了家安结实的肩头和宽阔的背,随即,他身子一侧,稍稍让家安抬起了身子,把一手插进床和家安胸膛之间,隔著棉布揉搓著胸前那两点;而另一手却来到了家安的两腿之间。
家安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湿透。他不知道是因为受伤的胳膊压在身下的疼痛所致,还是该归咎於身後洛彦的挑逗。他只是感到前所未有地愤怒……亦前所未有的……渴求。
这样的自己很陌生。家安想咒骂,然而声音却紧紧地堵在喉间。
“你大概不知道……一辈子比你想象的要长久……”身後,洛彦幽幽地道,“还有很多变数,你却……看不到。”
“……你要杀大君是不是?”家安的身子蓦地剧烈地颤抖起来,便如已经冷到了极致,他的声音亦是颤抖著的,“我来……与你亲自动手不会有什麽两样。”
他已经完全控制不了自己。
家安很冷。
为什麽会这样?
他抖得厉害。
洛彦半晌无法动弹。“有一天有个人会後悔……你或者我。”他喃喃地道,“但至少不是现在。”他忽地又笑了起来。
也许在有生之年的某一天他们中的一个会後悔,但至少不是这一刻。更或者,他们活不到那个时候,现在操心岂不是太傻?
家安也笑了笑,翻过身来,握著洛彦的手。
他们的十指交叉,斯缠在一起。
“名字。”洛彦忽然道。
“什麽?”家安一愣,“哦,方云飞。”
“好了,云飞,你仍然是个警察。”洛彦笑道,“我只要你帮个忙,在最後一刻,给我自己解决的机会。”
“……”
“相信我,”洛彦紧了紧手指,“我不会有事。”
家安转过头来,看著洛彦。後者探过身来,把温软的唇轻轻印上他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