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晓愿罪有应得,他杀了上百个无辜百姓,拆散了无数家庭,他不该死吗?」
「那又怎么样?」只一瞬间的尖锐消失,乔十八又变得温和了起来,「我只知道当年杀害杜晓愿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那被杜晓愿杀死的人要找谁付出代价?」不知在他身後站了多久的长孙倚风冷冷地问。
乔十八慢慢转身,望向长孙倚风的眼神,温和地像是看见一个老朋友,「那干我什么事,我又不认识他们。」
长孙倚风双眼现出戾气,手上血迹未乾的剑疾刺向乔十八咽喉。但乔十八竟只是微微一笑,连眼睛都没有闭。
长孙倚风没想到,伸手阻止他的却会是雷子云。
抓住持剑手腕的那只手很稳、很有力,长孙倚风疑惑地看着雷子云,他却认真坚定的说,「他该回京受审。」
长孙倚风冷笑了声,「受审?你在开玩笑吗?」
雷子云当然很认真,两个人僵持了一阵,雷子云叹了口气,「别在我面前杀人,好吗?」
「现在不杀他,日後一定会出问题。」
雷子云只是凝视着他,「我会看住他。」
半晌,长孙倚风才轻甩开他的手,收起了剑。「我比较希望你看住我。」
松了口气,知道他是体谅自己才愿意让步。雷子云有些感激地对他笑笑,长孙倚风只摇摇头叹了口气,转身离开打算去帮慕容云飞。
乔十八饶富兴味地望着那座闸栏,「高老庄主不在,你们是怎么知道机关的?」
太过平和的语气像是问路一般,雷子云盯着他半晌,没有回答,只唤来了人吩咐把他关进地窖里。
慕容云飞一一闪过袭来的箭,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金弓当然看见有人朝他冲过来,他眯起眼抽箭拉弓,朝慕容云飞连发三箭。他却闪也不闪,金弓的箭快如星火,却在能到慕容云飞面前之前就被打落,金弓拧眉瞪着那三只细致小巧的羽箭,「柳叶神弓?是司徒秋风?」
抬眼果然看到司徒秋风架着他的小弓站在屋檐上。还来不及思考,慕容云飞已到他眼前。看清来人时心里一慌,抄起背上的弓连挡了几剑,想起几年前对上慕容云飞的情况,当时的慕容云飞出剑既快又稳,但是现在出剑却更狠、更莫测高深。
挡得吃力,金弓连退几步,恨恨开口:「慕容云飞!这里距京有百里之远,我连在这里做生意都不成了吗?」
慕容云飞只挑眉一笑,「金弓先生,我们是老朋友了,别的生意我不阻你,这笔生意你不能做,你现在走的话让我们大家都方便,如何?」
金弓一脸怨恨地瞪着他,难得的大生意要他就此放手实在不甘,但他一向是识时务的人,现在他已经失去了十几个人,慕容云飞他打不过,司徒秋风又在不远处。方才他见到乔十八的侏儒一身是血的离开,肯定里头还有其他能手。心下估算情势,此时长孙倚风跃上屋顶,站到司徒秋风身边,手上兀自淌血的剑侧映雾散後的艳阳闪闪发光,其上四个龙飞凤舞的字一目了然。
深吸了口气,金弓瞪着慕容云飞,「我现在退,不过就算我退,你们也离不开这里了。」 「这就不劳先生操心了。」
金弓转身,头也不回的带着他的人离开。
长孙倚风而下走近慕容云飞,「这里暂时清空了。」
「乔十八呢?」慕容云飞收了剑。
长孙倚风撇撇嘴角,「抓到了。」
慕容云飞笑了起来,大约猜到发生了什么事,雷子云天生就是吃公家饭的,他职责所在,定不会让长孙倚风在他面前杀了乔十八。
「现在正是时候。」长孙倚风突然开口。
慕容云飞一时没会意过来,「什么?」
「现在金弓走了这条路便是空的,若是拖太久难保不会有别人补上,我现在走,说服了雩族退兵就回来。」
慕容云飞拧起眉,知道他是想趁雷子云没注意的时候走。叹了口气,「你执意如此就去吧,你若是两个时辰没有回来,我会去找你。」
「两个时辰够了,找到他们不需要半个时辰,里头交给你。」
见慕容云飞点头,他想想又说:「乔十八狡滑多诈,风云山庄除了高槐安以外还有内奸,你要看紧他一点。」
「你放心吧。」
见金弓退兵也已下到院来的司徒秋风闻言唤人牵来了马。「三少路上小心。」
「谢谢。」长孙倚风一跃上马,手中疆绳一提正要离开,却感觉有股视线紧跟着自己不放,转头看去,不晓得什么时候雷子云已站在屋檐下望着自己。
略一迟疑了下,一咬牙,长孙倚风沉默地策马离开。
望着他的背影,雷子云轻叹了口气。
慕容云飞拍拍他的肩笑着,「他会没事的。」
雷子云回以微笑,没多说什么,只跟着司徒秋风和慕容云飞走回风云山庄。
第九章
策马狂奔。
长孙倚风只想快点把事情解决。放着活生生的乔十八在风云山庄,他一点也无法放心,而且太顺利就逮到乔十八,更让长孙倚风觉得其中必定有诈。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远远已能地望见黄蓝红的三色旗帜。长孙倚风不想吓到雩族人,所以他将马绑在路边的树下,慢慢地走向雩族扎营处。还没走近,一群兵士发现他便围了过来。
长孙倚风温和地表明来意,「我想见你们族长。」
几个士兵对看一眼,没有回答也没有质问,只是一齐朝他动了手。长孙倚风不禁苦笑,他不想浪费时间和他们动手、也不想伤人,於是一个翻身闪过,只见他白衣飘动,几个闪身已飞身入营里正中。
直入中军大帐,一个白发少颜的青年坐在正中,一左一右各站了个魁武大汉,一见长孙倚风冲进来,立刻拔出手上长刀,飞快挡在青年身前,正要动手,在看清来人的脸孔後俱是一愣。
「才多久不见,族长就忘了我吗?」在两丈开外立定,长孙倚风笑着对青年说道。
「这声音有点耳熟,阿札克,你说这位不速之客听起来像谁呢?」雩族族长——格萨尔脸上带着微笑,直视前方的目光却像根本没看到长孙倚风一样。
「……族长,那听起来像是唐风。」站在格萨尔左方的大汉露出有些古怪的神情,却还是弯身向格萨尔秉告。
「朝克,你说呢?」格萨尔又问向他右边的人。
朝克望了阿札克一眼,「族长,那看起来的确是唐风。」
s长孙倚风从坏里掏出一个银制的酒壶,扔向阿札克。「格萨尔,你就算认不出我的声音,也该认得这个吧?」
阿札克接过,替格萨尔打开壶口,再放进格萨尔手中。
格萨尔凑进瓶口闻了闻味道,然後倒了口在嘴里。「果然是唐风。」以手摩搓壶身,底侧刻着一个小小的字。「是『温』呀,你是来提醒我里头有温家人吗?」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酒壶是从我兄弟身上顺手摸来的,我自己出门可不带酒。」
「唐风,我的朋友,你在这里做什么呢?这附近很危险,你还是离远点比较安全。」
「格萨尔,明人不说暗话,你知道我在里面,风云山庄办喜事我没有不来的道理,你出兵围住这里却不进攻又是为什么呢?不会是忌讳我在里头吧?或是…其实你在等我?」长孙倚风盯着脸色有些怪异的阿札克。
「我们不出兵是因为高老先生多年前为我们修筑了望台,我曾答应他十年不犯边关,至今日末时便是十年之约,所以我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