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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什么,回来后我向你解释。你先回去吧。”他挤出一些试图安慰我的笑容。他看着我的眼睛,目光中什么内容也没有,我捕捉不到一丝让我安心的讯息。

  我掉头向宝马旁的女人望去,她依旧微笑着,没有不耐,她在看我们俩的戏。

  陈青抽回了他的手,快步向她走去,并随她跨进了白色的宝马,绝尘而去。

  初春冷冽的寒风从开着的车窗里灌进来,吹散了车内的暖气,我如同置身冰窟,心随着一起冻结。



  就这样在寒风中坐着,没有了意识。暮色悄悄降临。

  大厦门口的保全人员在向我张望,他会看到一个男人坐在开着车窗的车子里,伏首在方向盘上几个钟头未动过一下。

  有人走过来,俯首望着车内的我:“先生,您没事吧?”

  我抬起头:“没事。”并启动起车子,踩下加速器,把那个保全人员甩了开,反射镜里能见到他狐疑的表情。

  路灯一只只地亮起,耳边有着大都市进入夜晚的兴奋喧闹。车鸣,街边的音箱里的吵杂的流行音乐和斑驳不清的人影在霓虹衬托下,制造着疯狂独特的人文景观。

  在这拥挤的街上,我却无意识地狠踩着脚下的加速器。



  似乎有人在咒骂,有人在尖叫,不久我听到警车的鸣笛。

  我什么感觉都没有,我看不清自己仪表上的数码,它顺着逆时针方向不断移动着。

  本田车发挥着它的速度优势,那部破破的警车迟迟没有追上。

  我放声大笑,第一次这么狂笑,风从喉咙里灌入,引起剧烈的呛咳,我还是笑着,笑到眼泪直下。

  路灯飞速得从头上掠过,渐渐串成一条直直的光线,路灯的前面又黑得让人抓狂,我想要刺破那让人发怵的黑色,所以我奋命地向前驶去,脚已踩得发疼。

  黑色还是在前面不断延长。

  黑色幻成他的眼眸,空洞不见情感。我睁着泪眼婆娑的双眸,不想猜测他现在和季子身处何方。

  他和她的故事,没有我。

  他的战场,和她的关系。如果是曾经也会让我心疼吧?

  起码有着三辆警车在追,警笛的轰鸣打断我毫无逻辑的胡思乱想, 有一辆警车已经窜我前面,并有人拿着蜂鸣器在喊着什么。

  我什么也听不见。心里有个声音在低唱:你的心,你的深,你的唇都隔着幕一层,好让我永远的迷惑看不清,也曾想找个替身换你身边的人,陪你反复这一程,才发现导演是你,我只个布景。我的爱剪接随你,我只是个声音,分秒由不得自己,表演一生都为你。

  张学友的《演》在心里变成撕裂的呐喊。

  喊到眼前的警车变成没有内容的物体,我一头向它撞去,没有任何害怕。

  一个我,一个你,在一起,一点情,一点意,一出戏。

  我没有了意识。

  仅有的一点理智中,我看到了漫天的火焰,却是冷的。

  我沉沉得睡了过去。

  第六章

  一片白色。

  在我梦里。

  是雪。

  一点点,一片片,一缕缕。

  我置身雪中,一直生长在南方,很少看到如此大的雪在身边肆无忌惮地纷飞,一下子,人渺小到为雪而震憾。

  我感到冷,有双手握着我,很暖。

  可惜,看不清这双手主人的模样,密稠的雪片模糊了他的脸。他的唇在雪中显得艳红,透出一点色彩给我,让我看到它一张一合,可惜听不清他在讲什么。

  我想拉近他,可雪在筑道白色的薄墙,怎么也无法穿不透它。

  紧捏住那双手,可感觉它在手中一点点滑出。

  温暖的感觉很快就凉了。

  我的手在漫天雪幕中无力地挥舞,什么也没有抓住。天地之间好像剩下一个我和冰冷的雪为伍。张口想喊,却什么也喊不出口,我不知道应该喊谁,嘴徒劳地张张合合,却一个音节也没从喉中吐出。

  我很焦虑,我想我知道自己想叫谁的名字,可总觉得被人卡住喉咙似的难以启口。

  雪太大了,要把我埋没了。

  “他醒了。”有人在我头顶上在叫。

  接着有些许喧杂的声音在四周响起。

  “没醒吧?没张开眼。”又有一个声音在上方说着。

  “可我明明看到他动了一下。”另一个声音抗议着说。

  两个女声,还伴有让我鼻神经过敏的酒精气味。

  好容易,挣扎地张开眼,只是一线,光线并不亮,但觉得还是会刺痛双眼似。听到旁边有人在长吁,有人在凑近脸来观察我,有人在往外走。

  我的意识有点混乱,记不清自己身处何方。

  终于张开了眼,努力地想辨识周围的环境,还是一片白。

  是医院。

  “何先生,何先生。”有人在耳边轻轻呼唤。

  是雪莉。

  我为什么在这儿?她为什么在这儿?

  他为什么不在这儿?不在我身边?

  头有点痛,但已经逐渐在清爽了。

  还是不习惯这儿夸张的白色调,我索性又闭上了眼,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说明我醒着,听得见她说话。

  “太好了,你总算醒了。”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大家都很为你担心,早上滕田先生来看过你。刚才还从公司里打来电话,问你是不是醒了。”

  我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我很想问陈青有没有来过,脑袋很努力地在搜索那天的记忆。只有他的名字和一双空洞的眼睛。

  那天的事,我并不太记得了。

  感觉有人快速走了进来,是医生,他要为我检查。雪莉走了出去。

  一个星期后。

  我在经历了我根本记不得的车祸后,很快地在康复。

  医生说真是个奇迹,幸亏安全气囊能及时地张开,救了我一条命。脑袋虽然有些撞击,但没有太大的损伤,虽然我不记得车祸,但这是正常的,一般经历车祸的人都不会记得车祸的。

  滕田开玩笑说,你应该给车辆制造公司写封感谢信,还好车的安全系统优异,要不我早就在上帝那儿报到了。

  然后,他正色道:“你怎么会发疯到在闹市中飚车的,你要知道,要不是那辆警车上的警员反应及时,把车扭向避开,你这事不是光塞些钱能解决,恐怕你康复了,还得去吃段日子的皇粮了。”

  我苦笑。

  我真的疯了。

  滕田真的待我不错,在经历这次车祸中可以看出,他很重视我这个手下。他也许还把我当成个朋友吧。

  我忽然有些内疚,不知为什么。

  医院的床太软,让我夜里很难睡熟。再加上腿上有一块不构成大碍的但痛得要命的伤口作怪,我宁愿睁眼望天花板一夜。

  当然,我更害怕又跌入那个梦境。

  门悄然无息地开了又关上,黑暗中有人走了进来。

  他没有开灯。

  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我的心在揪紧。

  是陈青。至从我出事后,一次也没有露面的陈青。

  “你没有睡着吗?”他坐在我床边,面目削瘦。只是他的眼睛依旧清亮。

  我点着头,双手去握他的手,紧紧的,通过他的手传给我在梦中感觉到的温度。我把它捧到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

  他看着我,第一次,我看到了他的泪。

  如此晶莹,泛着淡淡的月华,一滴,一滴,缓缓跌碎在床单上。我伸出手去擦,这泪好烫。

  他抓住我的手,一把把我揽入他怀中,焦枯的双唇急切地盖上了我的嘴。熟悉的幸福感如潮涌来,我感到晕眩。

  可是胸前受伤的肌肉因受到挤压而尖锐地疼痛。我忍不住哼了一下,他放开我:“很痛吗?”就是在黑暗中,我都能看得出他因心疼而皱紧的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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