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青啊,你年纪也不小,什么时候可以请我们吃喜糖啦?”有人问。
见面的同龄人里大有拖儿带女的,看到他们,方子青也不免悻悻然。
“时下流行单身嘛,自由自在有什么不好,我现在想也来不及啦!再说子青的年纪还不算大呢,趁能风流的时候还不赶紧多多加以利用哦!”也有人笑着替他回道。
“要死,子青又不是那样的人!他可是洁身自爱得让人心疼啊!”旁边有过去对方子青勾引未遂的学姐捂着嘴角意味不明地笑。
听着这种话就无端地厌烦,但方子青还是努力应付着,不愠不火的笑容淡淡。
“唉,如果罗桑在的话,子青的小孩说不定也要好几岁了吧?”总有人不识相地提起方子青最不愿听到的名字。
马上有人干咳数声让气氛更为难堪,几双眼睛闪烁地瞄过又躲开。
忍着被人当猴看的郁闷感,方子青想借故走开,无意地巡视,捕捉到多月未见的同居者的身影,他正施施然地走进门,热情地和新郎新娘寒暄。
难得看到他西装笔挺一本正经的样子,居然相当的合适,吊儿啷当的痞味被收敛了不少,全新的发型让人看上去更是神采奕奕,微笑的表情好象也和从前有所区别。
发现对方的目光顺着人群搜索时,方子青慌张地背过身去,无意识地抿紧了嘴唇。
“嗳,那是谁啊?”有人也被新到的客人吸引住了。
“不知道,大概是新郎方面的客人吧?相貌还真长得不错诶。”有女人轻轻叹道,有点相见恨晚的惆怅。
方子青轻蹙起眉头,朝那女人瞄了一眼,是个早有孩子的大学同学,也是宋则的朋友,他本人对她没有什么好感,现在更加不会有。
“咦?他走过来了,你们有谁认识他吗?”
听到这话,方子青更是不安起来,如果此时找借口走开岂不是件很唐突的事情?何况现在走的话一定会被他看见的。
但是看见又如何?紧张个什么?慌乱的思绪在脑海里翻涌着,耳朵已经听见了违睽以久的声音,还是陌生的客气。
“方先生,是你吗?”
SHIT!
方子青在心里咒骂了一句,只能在众人的目光中转过脸,配以合适的笑容。虽然早就料想到会再见面的,然而经过许久的不通音讯后陡然出现在彼此面前时,都有些不知名的异样激动。
“这位是……”一旁有人发出疑问。
方子青老实回答:“这位是罗桑的弟弟罗椹先生。”
罗椹走到众人跟前,带着一脸谦逊的笑容,毫不拘束于众人深意浓重的目光。
“怪不得觉得眼熟,原来是罗桑的弟弟啊,长得很相像啊!”
“说得是哦……尤其是眼睛,根本是一个人的嘛。”
逐一打过招呼,罗椹始终保持适当的彬彬有礼:“因为受了方先生很多照顾,我特地过来表示感谢。”
众人领悟似地连连点头。
方子青觉得自己背脊上有冷汗沁了出来,这小子装什么蒜啊?!
“子青一向是个重情义的人。”有人这样说。
“真是可惜了,如果罗桑在的话,多么美满的一家子啊……”还有人偏在拎起烧不开的壶。
实在受不了诡异的场面,方子青勉强地挤出微笑:“对不起,我去一下洗手间。”说完就急匆匆地走开,感觉到背后炙人的注视更让他头皮发麻。一口气奔到洗手间,长吁一口气后沮丧地靠在锁紧的门上,举起手捏揉着太阳穴。
最不愿意看到的场面出现了,那个该死的混蛋故意说着不合实际的反话来让大家误会似的。
他到底想做些什么?!更不可原谅的是自己的心绪难安,毫无道理地令人痛恨。
有人敲着门,沉重而急切。方子青心知肚明对方是谁而不想面对,不过真这样做的话未免太矫情。
他“啐”了一口后扭开了门锁。
“干嘛呢?”罗椹进来后就反手重新把门锁上,一脸的笑容。
“我说你想干嘛?!”方子青颇为光火的反诘。
“喂喂喂,”莫明受责的人半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依旧是满不在乎的表情,“我们俩其实没有什么可吵的,不是吗?我只是跑过来打个招呼而已,你何必脸色青得像要揍人似的呢?”
“你少靠近我!”方子青绷紧脸皮,交叉抱臂呈防卫姿态,把身体斜倚在洗手台边。
看着他的无名之火甚大,罗椹不禁苦笑,故意仰声高诵:“放心,不会再靠近你,明天我就回去,永远不会再在你方先生面前出现,OK了吧?”
方子青沉默,他敏感地觉察到自己的话被扭曲了意思。
“唉,老实说……今天我本不想来的,”罗椹低下了语气,期期艾艾地用右脚尖无意识地踢着地上的磁砖,“只是……突然很想看看你而已。”他小心地抬眼瞄了眼对方的脸。
“……”扭侧过脸的人把目光尴尬地落在铮亮的水笼头上。银白的金属表面倒映着两人扭曲的身影,交叠在一起。
“你……想我吗,这一个月来?”突兀的提问,并专心致志地捕捉着拼命躲闪游移不定的眼神。
“……不要说这种乱七八糟的变态话!”咽下口水,方子青好容易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句毫无底气地怒斥,不过听起来倒像撒娇似的推诿,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滑稽的感觉。
罗椹又笑开,盈盈地带着释然:“我以为你还会为这种话揍我呢。”
调侃的口气让方子青的脸绷得像鼓皮。
“你真是不正常!”冷硬地扔下这句话,大跨几步走向锁紧的门,他听见自己强压着粗重的呼息,像只被惹怒的猫一样从吼咙里发着“嘶嘶”的微响。他要远离面前这个让人头疼的人物,与这个人的谈话总是会脱离正常的轨道向着一个尴尬而暧昧的方向发展,难以应付。
“等一下!”
手臂被抓住,然后身体被重物撞在门上。
“咚——”地好大一声,方子青的头如没有充足气的球般地沉重弹在垂直的门背面,他眼前昏黑,痛得几乎要瘫倒在地。当然他没有真正地倒下,被另一个身体压制在门上,动弹不得。
“你……你想做什么?!”紧张得话也说不利索,缓过神的方子青看着对方泛寒光的眼神和喷着粗气的鼻子一点点地逼近,心脏也跟着一点点地揪紧。
近在咫尺的眉目微微地颤动,带着热意扑面而来,眼瞳跳跃着明亮的光逼视过来,
恍惚觉着……是不是要挨揍啊?方子青不得不这么想,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句很难听的话,招至暴力相向也是活该。或许应该反抗的,虽然对方人高马大,但自己可以用脚踢用拳揍还可以大声呼救,如果他一定要动武的话……脑子里一连串地闪过诸多对策,方子青觉得自己像是回到被高年级男生欺负的学生时光,也是这样拼命地想着对策,结果还是被人打得鼻青脸肿,反抗只会得到更多的暴力。
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死盯着逼近的人脸,嘴唇被轻微碰触,令头脑轰然炸响。舔拭着唇部的舌尖带着熟悉的烟味和强烈的同性气味,它颤抖得厉害,像个懦怯的小生物,让人不忍去惊扰它,不可思议的想象令他忘了应有的反应。这无疑是鼓励了侵犯,它开始随着炽热起来的气息技巧性地滑进因惊讶而微启的双唇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