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和任何一位相亲男士所未曾有过的感觉,甚至和宇鸿也没有……年轻的他们总是嘻哈笑闹,体会不到那股深深沉淀过的感情……
「协理,走了?」她压下混乱不堪的平常心。
「好。」
「伞?我的伞呢?」走出便利商店的大门,季纯纯不由得惊呼。
伞架上只有一把四分五裂的折迭黑伞,却不见了她的小红伞。
雷隽左右找了一下,摇头说:「一定被人拿走了,我进去买一把。」
丢了伞,季纯纯倒也不难过,只是暗叹拿伞的人缺德。
她站在骑楼下,一时兴起,伸出手臂到绵密的雨线里,把玩抓摸不住的水珠,搓一搓手,再抹一把雨水到脸颊,那沁凉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小心不要淋雨感冒了。」雷隽回到她身边。
「才不会,我身体可好呢。」季纯纯回眸一笑。
雷隽心神一慑,她的笑,单纯无忧,直直笑进他的心魂深处。
「咦?协理,没有伞?」
他收回目光,也望向帘幕般的雨水。「雨伞、雨衣都卖光了,你说我们要怎 回到车上?」
「跑呀!」她臂上还挂着他的西装外套,立刻顽皮地拿起来罩在他头上。
「好。」他带着淡淡笑意,撑开西装,也罩住了她,将彼此都收拢到方寸之间。
再握住她的手,紧紧一捏,带她跑了起来。
雨势转急,细针般的雨丝打在他们脸上、身上,柏油路有点湿滑,季纯纯感觉到他稳稳的掌握,很放心地让他带着?。
偶尔疯狂一下,纵使身上都淋湿了,但那种舒畅奔放的感觉真好!车子停得稍远些,他为她打开车门,在她坐进去的那一刹那,帮她抹去了头发上的雨水。
季纯纯坐妥,赶忙掏出面纸擦拭脸上的雨水,头顶似乎痒痒的,她又抹上湿漉漉的头发。
雷隽也进到车里,将湿透的西装丢到后座,双手拍拍手臂,抖掉雨水,迎面就递来一张面纸。
「协理,用这个擦吧。」季纯纯兴致高昂地说。
他接过面纸,才擦了两三下,纸张就已湿透破裂。
转头看她,蒙胧路灯照映下,她的脸庞沾上几块白色的纸屑。
「别用纸擦,这手帕给你。」
他拿出裤袋里的手帕,本想放到她手里,但一见到她的笑靥,所有压抑难明的情感化作了行动,直接为她拭去脸上的残屑。
「我自己来。」季纯纯吓了一跳,当作是他的关心,仍保持笑容,伸手接过他的手帕。
手掌接触,有如牵动彼此心弦的引线,两人都是心头一颤。
「纯纯……」他的声音显得沙哑。
「协理,我们回去了。」捏住他的手帕,她不敢动弹,更不敢看他。
雷隽猛地转头,启动车子,在漫天夜雨里急驰起来。
季纯纯心惊胆跳,他好久没开快车了,他的急速让她害怕,此情此景,彷佛梦中似曾相识,他在弯曲的山路绕来绕去,疯狂急驶,她则是不自主地跟在后头,闯不出他所布下的迷雾丛林,直到宇鸿来带她离去。
但此刻,不是梦,是现实,她身边有一个混沌难明的雷隽,不再有宇鸿……
「协理,别……别开那么快……」
她那受惊的颤音让雷隽心头一凝,他缓缓踩着煞车,放慢速度,低声地说:「对不起。」
就这样回去了吗?他有生以来,竟是难下决定。
他已经偷得半个小时和她相聚,更能名正言顺送她回去,他还想怎样呀?
他不想怎样,他只想看她的笑容,听她的笑语,感觉她女子的馥郁馨香,深入探究她的心……同时,他的心也满满装载着她,在夜深孤独袭来之际,他竟是不想放她走。
他用力眨着眼睛,试图刺激自己清醒,但前方雨夜茫然,他愈往前走,愈难控制自己的方向。
满溢泛滥的思绪四处奔流,终於归向眼前的方向--纯纯。
他猛然踩下煞车。
「协理,怎么了?」季纯纯一直很紧张,今晚的雷隽实在很怪异。
车子停在马路边,车声雨声全被摒除在窗外,只剩下两人不平静的呼吸声。
她怯怯地递出被捏皱的手帕。「协理,这手帕还你,你头发还没乾。」
他视线凝在她的手背上,她则在心里默数着,一秒、两秒、三秒……
蓦地,他握住了她的手,连同自己的手,一起带向他的怀里。
季纯纯惊骇地抬起头,迎向那双始终深邃难解的瞳眸。
她的心跳加速,他的手掌温热有力,正重重地按捏她的手心,放在他剧烈跳动的心脏上,似乎想传达什么话语。
有话,不能用说的吗?
她想后退,但他已迅速松开彼此的安全带,她的身子被圈在他的臂弯里,连心神也陷进他的眼眸深处。
她想保持平常心,但他呢?
不该是这样的……
她想推开他,他却是更加拥紧她,她无处可躲,直接承受他烙下的吻。
唇办相迭,火烫如炙,她全身立即烧成一团烈焰,在他的拥抱中燃烧、爆炸、化作无数星星火点,由肌肤蔓延到灵魂深处。
他疯狂地寻索探求,她仍是惊骇地无法反应,他的火热让她闭上了眼,嘴里尝到了他舌尖的淡淡咖啡香味……他喝加糖咖啡?
炽热的狂吻一波波袭来,遍布在她的脸颊和颈项,不断地熨贴细吻,再回到她的唇办吸吮轻咬,重新探进她不知所措的嘴里,深入而激狂地挑弄她的欲望。
冷淡的他几时变得如此激情?她沦陷在他的气息和热吻中,紧绷的肌肉逐渐放松,意识也逐渐涣散,无法思考,只能不由自主地回应他的寻觅。
似乎是察觉她的回应,他的急狂转为柔缓,温柔细腻地舔舐她的舌尖,再轻怜蜜爱地划吻她的唇办,辗转之间,她心神松驰,更加迎向他的柔吻。
好熟悉的吻呵!她整个人摊在他的怀抱中,隐约记起那个令她一再回味的梦境,当她孤立无援地迷失在森林时,宇鸿紧紧握住她的手,不但带她定出迷障,还以截然不同的方式深深吻了她,就像此刻雷隽的吻,热烈而温柔,那不断摩挲她手心的手掌,也是如此地熟悉……
喝醉酒的那夜,只有雷隽与她独处。
难道令她魂牵梦系了两年多的梦中之吻……是雷隽给的?!
她震骇莫名,用力推开雷隽。
「不……不要……」
「纯纯……」他还是紧握她的手,眼里烈焰灼灼。
「放开我。」她再度用力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要开车门。
怎么打不开呀?是雷隽将她囚禁起来了吗?原来这两年多的日子,她想念的不是宇鸿,而是不知不觉侵占她心灵的雷隽?
「纯纯,你做什么?」雷隽握住她的手臂。
「放开我,打开车门!」她的眼泪掉了下来雷隽一愣,按开中控锁,随着啪地一声,季纯纯冲出了车外。
漫天苦雨浇灌下来,她快步向前走,她不知道要往哪儿去,只知道要离开雷隽,让自己彻彻底底清醒。
一切来得太突兀,她不要雷隽破坏她的平常心,她要与他保持距离,当他是上司,而不是一个可能偷偷爱她两年多的男子,甚至取代了她心中宇鸿的形象……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她不要!「纯纯,别淋雨,快回来。」雷隽拉住了她。
「别抓我。」
「纯纯。」他从后环抱住她的腰,搂得好紧。「对不起,我说对不起。」
「雷隽,你吻过我?」她的泪水滔滔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