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不该坐得这麽近的。”庄晓梦微皱眉头,不自在的拉开两人的距离。他并不是性好脂粉之八,虽然他接触的姑娘家不多!对女儿家的性子也知晓不多,但他明白,这直来直往的姑娘实属少见。
她的举止虽不似青楼女子的轻佻,可说她是好人家的女儿,她的行为也未免骇世。毕竟寻常姑娘会主动缠上一个陌生男人,和他结伴同行吗?
“你是做什麽营生的?”胡蝶一点也不在乎他的举止,仍是迳自再靠向他身旁,还拉起他的手,好奇的仔细打量起来。
庄晓梦心下一惊,连忙将手抽回来。没想到这一抽,却将来不及放手的胡蝶整个带进他的怀里霎时.撞飞了他原本自持的神志。
“我
这样的接触是非常不合礼教,但好笑的是,本该羞赧的姑娘一脸的笑意盈盈,反倒是大男人像是一脸被人轻薄一般,飞红了双颊。
“拜托!你又不是皮嫩角肉的僧,而我也不是等著吃你的蜘蛛精,瞧你脸红成什麽似的。“胡蝶轻拍他的脸,贼笑飞上她的眼稍。
这男人,着实好玩。
“你别玩了”庄晓梦将头偏开!眉间乌云尽拢。
胡蝶低下头,“你生气了?”那声音竟有几分哽咽!身子也微微抽搐着。
庄晓梦怎么也没想到,这活泼的姑娘会说哭就哭,眉宇间的乌云刹那间从惊慌转成自责,迅速的拢上他的心头。
“你可别哭!我不是故意凶你的。”他手足无措的呆立一旁,安慰不是,不安慰也不是只得傻傻的看著大白猿。
饕餮摇摇头,双手一摊脸上写着它也没办法。
“你别哭,我承认是我不好,口气凶了些。”庄晓梦叹了一口气。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做什麽的?”她的声音由捂著脸的手中透出,多少变得有些扭曲,但还是听得清楚。“是厨师吗?”
“你怎麽会这样问?”庄晓梦、心中一惊,口气不觉又沉了下去。
“你干嘛这麽凶来着?我只是听说最近好多厨师都往京城里去,顺口问问罢了!”胡蝶的声音很是委屈。
“对不起!我只是——”庄晓梦叹一口气,面对她,他怎麽老是说错话?“我是个烧陶的师傅。”
“烧陶?难怪你的手像是在火旁待上许久的人。”胡蝶明白的点点头,一抹思虑掠过她的美眸。她抬头看一眼庄晓梦,一时间忘了她在假哭。
“你——”庄晓梦又惊又疑的对上她明亮的双眸,眼中哪有一丝泪意?
“你根本没哭乎?”
胡蝶吐吐丁香小舌,看来是瞒不下去了。她柳眉一挑,乾脆撒赖的说:“难不成你希望我哭?”
这教庄晓梦承认不是、否认也不是,只得挫败的叹一口气!“为什麽是我?”
天下之大,万民者众,为何她什麽人不找偏找上他?
“因为我喜欢你呀?”
她的话让庄晓梦脸上又是乍红还白,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似的动也不动,可始作俑者话一说完,就像恶作剧的小孩般,迳自吹著口哨,不再理他。
一只手突然轻轻拍上他的肩,似是在安慰他。
他猛一回头,对上的是双火眼灵目,安抚他的竟是那只大白猿!
这姑娘怪,就连她的白猿都不寻常,他到底是遇上了什麽人?
还有,那一如多年前记忆中的话——
她会是她吗?
第四章 蝶舞·翩翩
清晨的空气还有几分湿冷,晨雾迷迷蒙蒙的在林间轻拢。
胡蝶蹑手蹑脚的来到破庙附近一条清澈的小河,边望着微微反射著晨光的清流,她也不多想的脱掉鞋子赤脚就涉入水中。
“哇!”足下的清凉让她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饕餮你也下来嘛!很舒服的。”她伸手招呼大白猿。
饕餮连忙摇头,看来它对清晨冷冷的水一点兴趣也没有。
“你怎麽不跟破庙那‘没发的鲍鱼乾’结拜算了,两个都一样扫兴。”她撇一下嘴角,有些不满的瞪了饕餮一眼。
饕餮皱起眉头做出一脸嫌恶样,这没发的鲍鱼乾可是又臭又硬,主人要骂那个男人也别把它拖下水嘛!
“哈!你还知道我在骂人呀!”胡蝶大笑一声。
想起破庙里的鲍鱼乾她就有气。或许她没有她娘那如出水芙蓉般的美貌!
可也差不到哪儿去!光是一路上对她惊艳的男子就不知有多少,可那大呆子偏避得好像她是只会咬人的野兽一样。
昨晚要不是她坚持他若不进破庙里睡的话,她就和他一起睡外头,说不得他真的会在外头过一夜。
可他们睢虽在同一间破庙里过夜!但他好像怕她半夜会爬过去吃了他一般,将他行李中的外衣以细细悬著画出个楚河汉界,硬是将那小小的破庙隔成两边。
“饕餮我的样子很可伯吗?”胡蝶没好气地低头看着水中的倒影,水面立刻出现一位清秀佳人,脸色不悦的回视着她。
她一向不太在意自己的外貌,许是因为她的双亲那天差地远的组合,让她对皮相向来看得很淡,可不知道为什麽她却希望在他眼中的她是美丽的。
她细细打量水中的倒影那如柳叶般细长的眉淡淡扫过她那因晨间冰冷的空气而发红的双颊,红唇未语先含笑星眸半开似多情,活脱脱的清灵佳人。
这也是循声前来的庄晓梦所见的水中仙子图。
他俊颊生红,却无法让自己的眼睛移开分毫。他知道自己不该看的,可只有超凡入圣的人才能面对眼前的诱惑而不动心,而他,只是个有血有肉的平凡人罢了。
“你瞧了这麽久,有没有瞧到自己喜欢的?”胡蝶甜如糖蜜的笑声响起。
庄晓梦本就红晕的俊客此刻更如朝霞般,“对、对、对不起!”他连声道歉。
就算这姑娘的行为再如何不适宜,他这样的行为还是不该,这事若传了出去,不让人耻笑自己白读圣贤书?
“我又不是问你这个,我问的是你有没有看到喜欢的?人家形容美人不都说什麽指如青葱、臂如玉藕,那你觉得我的算不算呢?”
胡蝶几步就上岸走到他的身旁,一点儿也不避嫌的将衣袖拉高,在庄晓梦的面前晃呀晃的,展示她的手臂。
“你一个姑娘家怎麽能随随便便把手儿露给别人看?”庄晓梦七手八脚的连忙把她的袖子又拉回原位,脸上热得似要生烟。
“那有什麽关系?我说过我喜欢你的嘛!”胡蝶一点也不以为意的娇笑着。
庄晓梦头疼的抚一下额际,“你怎麽能这麽随随便便的说喜欢呢?你我不过是萍水相逢,你喜欢我什麽呢?”
不明白呀!为何她能把喜欢说得如此轻易?他连他自己都不喜欢,她又喜欢上他哪一点呢?
“喜欢就是喜欢这喜欢还得量时间、分理由的吗?”胡蝶一脸认真。
庄晓梦默然,他看著胡蝶晶亮的大眼睛澄净得可以映出自己的身影。在她坚定的眼中,他看见自己的卑微,她不该这样看他的,他配不上这样的眼神。他只不过是个不敢面对现实的懦夫罢了!
“你不明白我是个什麽样的人。”庄晓梦偏过头,不敢正视她那双盈盈的秋眸。
“明白什麽?你既不姓易也不唤醒,你合该是在苏州城外料理那熏白鱼的哥哥?如果我没记错庄生晓梦迷蝴蝶,你的名儿该是庄晓梦吧!”
胡蝶直接燃了引线,瞬间炸傻庄晓梦的神志。
“你——”庄晓梦大吃一惊。
他本就对她的身分有些疑问,但这麽些年过去,在他放弃厨师的身分时,也选择遗忘任何与料理有关的事。只是梦回时,熏白鱼的记忆和孩童的稚语会窜上他的心头,但他从没想过会再见到她一个识得过去庄晓梦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