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慕飞大悟,抱住卢泽远又是一通乱摇,「大哥足智多谋,不愧是无涯岛的老大啊!」
「兄弟你顾着点大哥的老骨头好不好?」
「大哥,你立刻叫船过来,我们马上回去商量。」
「不可以,何兄弟机警非常,你一出去他就会知道,到时他为了救无涯岛与你狠心绝情,只怕事情又会闹大。」
白慕飞急了,「大哥,我肯定谨言慎行,不会泄漏消息的。」
卢泽远愠道:「你这个急性子,哪里忍得住?还有,怎么帮何昭宇,我们还没想定。为了无涯岛的安全,这几百号人也要有时间撤走,你懂吗?」
「什么?大哥,你打算参与?」
卢泽远豪迈地一笑,「何兄弟侠骨柔肠,义薄云天,无涯岛侠义之名也江湖远扬,你想让大哥退缩人后,坏了一世的名头?」
「大哥……」白慕飞激动得声音都颤了。
「哎,小子,离我远一点,我可再禁不得你乱摇了。」
卢泽远赶紧走开几步,「我来之时,已吩咐你大嫂收拾了东西,带领老弱妇幼远投云南大理国,剩下的壮丁派往各地打探消息去了。」
白慕飞一拍脑门,「我怎么忘了,两浙的海上贸易都是无涯岛的生意啊,把海船上的兄弟都招集回来,足有千把人呢。」
「又不是打群架,要那么多人?你倒提醒了我,虽然苏大人和何兄弟都没说什么内情,我们可以多找一些兄弟打听,根据朝廷动向,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你给我老实待在岛上,好好想想怎么帮何昭宇是正经。大哥陪你几天,怎样?」
白慕飞一听,一头倒在床上,拉锦被蒙上脸,再不作声。
卢泽远犹自唠叨:「近两年舟山诸岛啸聚了大股的海盗,断了我们几条航线,收入下降了很多,这事也得好好查一下才是……」
第四章
黑夜深沉,东京城内,一个大户人家的墙外突然闪出数十道蒙面黑影,同时纵跃入墙,四散分开,按事先摸清的情况杀入房间。片刻之间,各处房内已混战成一团。
从睡梦中惊醒的人纷纷逃出房间,又被院中早已埋伏好的黑衣人截住。
刀光如雪,卷起森冷寒气,形成一个包围圈,慢慢压小。被围的数十人拼命反抗,奈何仓促上阵,先处了劣势,来袭的又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根本抵挡不住,没过多久便一一被缴了械。
「主人,怎么处置?」
一道白色的身影骤然而入,神宇高傲,丰采傲逸,正是白帝。
淡然扫了俘虏一眼,「照老规矩,全部废了武功,放他们逃生去。」
青铜、梅洛等人依言,迅速捏断所有俘虏的琵琶骨,轰出了门。
铁心和银叶搜集了需要的东西,一把火烧起。街坊四邻大乱,一片「走水」声中,白帝率人已撤至兴国寺。
白帝一进寺门便吩咐:「青铜,检点一下伤亡。」
青铜仔细查看,「主人,死亡没有,伤了七个。」
「你和梅洛好生替他们治伤,再送他们回去。」白帝转头看着跪伏于地的黑衣人,「虽然离开白帝宫这么多年,你们的武功倒没有丢下。」
为首的一个黑衣人磕头道:「主人的教诲和恩德,属下一直铭记在心,日日练功不辍,不敢耽误。」
白帝冷冷道:「你们要是武功不济,出来便是送死,白帝宫可丢不起这个脸面。」
青铜暗自吐舌,白帝说话向来不留情面,从不会温言软语,居然还是五方帝中最得属下爱戴的宫主,当真奇哉怪也。
另一名黑衣人笑道:「属下虽是玄武宫的,却也没忘了月明姑娘当初的拳拳爱护,倾囊传授。幸好这点微末武功得入宫主法眼,得以拜见金龙令,真是三生有幸。」
「你们都是有家口的人,不必冒太大的风险,任务只此一次,各自回去吧。」
那为首的黑衣人恭敬地道:「是,主人。」顿了顿,「小儿如今已满八岁,属下近日便会送他上白帝山,恳请主人严加管教。」
白帝颔首,众黑衣人悄然散去。
原来五方帝门人都是幼年之时便送入宫中,习学武功和技艺。
白帝宫的技艺是铸造兵器和辨识珠玉,玄武宫是养殖水产和河海货运,青帝宫是栽植奇花异草和种植药草及制药,朱雀宫是降魔驱鬼和歌舞杂耍。
到了二十岁武功和技艺学成,除了各宫四大首领,其余的人发誓终生效忠之后,便各自归家,凭学到的技艺谋生度日。如遇金龙令和各自宫中的令符召唤,必定现身奉召。
除非死亡,否则一生如此。
这些门人生育了子孙,不论多少,均重新送回五方帝宫中培养,代代相传。世间百艺工匠,十有八九都是五方帝门人,故金龙令一出,号令天下。
此次白帝为青帝所逼,不得已统领五方帝,人手不足,立刻便以金龙令召集了东京的五方帝门人相助。
「主人,这已经是我们拔除的第十四个冥教暗哨,东京汴梁基本上扫清了冥教的势力。不过这样一来,主人的行踪也暴露了,下一步主人有何打算?」铁心不免有些忧虑。
梅洛小声道:「似乎也帮了枫林那个女人的忙。」
白帝莞尔一笑,「拔了冥教十四个暗哨,他们早晚还会再建十四个。不过,冥教暂时变得又聋又瞎,这段时间利于我安排事宜,可以抢得先机。」
青铜不解,「那主人何不杀了这些冥教教徒,免得日后他们卷土重来?」
「我这么做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引蛇出洞,所以不必杀戮太多,引人注目。废了这些教众的武功,就算逃了性命,也不能再为冥教效力。
「其他教众发觉与我们交手可保性命,战败之后也不会殊死拼杀,你们拔除这些暗哨自然轻松得多,更是减少了伤亡。」
众人恍然大悟,无不心悦诚服。
银叶忽道:「何昭宇已走了近一个月,白虎无人管束,时常溜出开封府东游西逛,东京百姓谣言四起,盛传白虎神下凡显圣,连朝廷都开始向开封府询问了。万一冥教据此找到白虎,那就糟了。」
白帝轻叹,「铁心,银叶,你们去开封府令白虎速速回来,它也该履行自己的职责了。天亮后大家回城外寒声居会合。」
铁心心中跟着叹气,青帝以服从金龙令的名义,将何昭宇近来的举动禀告清楚,因此白帝对何昭宇的行踪了若指掌。
表面上青帝十分顺从,暗中却摆明了以何昭宇相胁。
白帝不但要耗费心血纵观全局,还要留神这些小事,委实身心俱疲。
他和银叶按时报告何昭宇的动向,白帝听了虽然从未说过一句,那眼中深含的情意又能瞒得过谁?
二月早春,乍暖还寒,将近黎明,格外清冷。
铁心望着前面银叶飞驰的身影,不觉五味掺杂,理不清思绪。
纵使不去想,银叶舍身扑救的情形也常在眼前闪过,感激之情盈满心肺。可是,银叶需要的不是这个……
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银叶……」铁心飞身赶上,抓住了银叶的手,「这些日子,你难过,我也不好受。咱们从小一块儿长大,这份感情谁都不能比。给我一段时间,我会慢慢试着接受……」
银叶一声冷笑,倏地甩开铁心的手,「怎么,良心不安了?施舍一点同情,还是把别人不要的残渣塞给我?我银叶纵有百般不好,总没到吃嗟来之食的地步。这世上谁离了谁都可以活,用不着假惺惺。」愤怒之下,脸涨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