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快走!”
白玉堂眼见展昭右肩湿红一片,知道他方才贯力拉弓必定扯裂了伤口,此时若再恋战定输无疑!
“走!”展昭应了一声,一拉马缰,欲与白玉堂一起杀出一条血路暂时逃离敌军的包围,不料尚未跑出多远已被一人横剑立马拦在了半途。
“哪里走!”
“花飞宇!”
展白二人看清来者后暗叫不好。此人功夫不弱,且十分难缠;虽说当真交起手来未必打他不过,但眼下他们急于脱身,碰上这个灾星却真真是大麻烦一个!
王爷猜得不错,展昭果然没死!不过这对王爷来说倒未必是福……但不论如何,既已决定此生要追随效忠于他,他所能做的也只有助他达成所有心愿。
花飞宇心中想道,吩咐左右六名一亲信:“左边那个不管用何手段擒住便可,右边那个不仅要捉,还要切记……万万不可伤了他的性命。”
“是,属下明白。”
那六人俯首领命,随即各自拔出腰间兵器齐齐向展白二人冲去,与他们战在一处。只杀了数个回合二人便已看出那六人皆是顶尖高手,虽然手中兵刃各不相同,使用的却是阵法,六件利器纵横交错,在寒光撩绕中寻罅抵隙,自不同的方向进攻敌人的要害,再在其应接不暇时一举突破;攻势时而轻灵飘渺,时而浑厚沉雄,上下左右进退自如,配合得天衣无缝;招招式式滚滚而来,晃若长江大河一般连绵不绝,看似虚无难以摸清他们的套路,实则绵密黏腻如蛛丝,一旦被其缠住便会越绕越紧,难以脱身!
如此这般任展昭与白玉堂功力再如何高强也难以寡敌众,斗了不下三十几个回合,已是微微气喘,额沁汗珠。
花飞宇端坐马上将一切看了个清清楚楚,一朝发觉二人略显疲态,立刻准备下令收网,不料却有人比他更快了一步,抓住机会坐收渔利。
只听得天外忽然传来一声清啸,一十二条前端带了铁爪的绳索竟如凭空出现般自四面八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朝展白二人飞扑而去,令人措不及防!
展昭与白玉堂反应可谓快得惊人,挥剑疾挡,只闻“啪啪”几声,其中数条绳索应声而落,可奈何终难面面俱到,仍有五枚铁爪分别挂住了他们身上的甲胄,稍一挣扎便收得更紧陷入皮肉。
立时,血花飞溅!
“你们越是挣扎那钩便抓得越紧,不如乖乖束手就摘,以免多受皮肉之苦……”
在一片震耳欲聋的厮杀声中,几声大笑竟格外清晰地传入几人耳中,显然发话之人内力极为深厚。
“休想!”展昭低喝一声,转眼间已手起剑落砍断了镶在白玉堂身上的两条绳索。
“玉堂,快走!”他右肩上的伤口在适才的打斗中就已经迸裂,此时又有一枚铁爪恰恰镶进了他的伤处,若想再战已是力不从心,惟有拼尽全力助玉堂逃离。
“决不!就是战死也好过一人独自偷生!”
白玉堂忍痛咬紧牙关,锋芒再起,挥剑如风,连出险招,剑光和着血光,恰似火馅冲霄,剑剑毒辣狠利如修罗,直逼得众人后退连连。
“好个同生共死,仍是这般令人羡落!既然如此,我便送你们一程,遂了你们的心愿!”
空中冷不防笑声再起,花飞宇闻声心下猛的一沉。
糟了!是耶律宣景!
危急关头时不待人,眨眼的一瞬数枚银镖已带着猛烈的杀气来势汹汹地直向展昭射去。展昭伤在右肩,又是接连受创.斩断绳索已是他的底限!
就在他逼不得已准备出手之时,一旁的白玉堂已从马上一跃而起,手中雪影疾如流星,拨落如雨飞来的银镖;但镶在背后和左腿上的铁爪还是影响了他的动作,避过了暗器却再避不开对方紧随其后的攻击,飞舞的长鞭如同吐信毒蛇一般缠卷住他的腰间狠狠一带,落地的同时数把明晃晃的刀剑已然驾在了他的颈上。
“哼……这次看你们如何再逃出我的掌心!”
耶律宣景冷冷一笑,收了长鞭带马上前,对花飞宇视若无睹般,指向白玉堂与展昭向身后部下吩咐道:“把这个奸细绑了押回营去,还有马上那个也一起押回……”
“大人且慢,”花飞宇见耶律宣景要连展昭一起绑走,忙出口阻拦,“王爷他……”
“王爷那边我自会有所交代,”耶律宣景说罢,喝令属下强押了二人,又团团围了花飞宇,道:“你若不放心,不如随他们一同前去。”
***
瓦桥关一战,宋军三万精兵折损近半,狄青率众将退守雁门关整兵养息,待他日再战;辽军虽只折损八千兵士,却在一日之内连失三员大将以及左右二先锋,亦算不得全胜。
但点兵过后,萧仲玄还是下令稿赏三军,并即刻摆下庆功宴,与将士们共饮.以鼓舞士气。
其间他几次派人去寻花飞宇,属下皆回报不见其人,而眼下又不能脱身离去,也只得强行压下纷乱的思绪,表面上不动声色。直到庆宫宴行至一半,仍是止不住的心惊肉跳,放眼组去,他猛然发觉席间少了一人——
“耶律宣景!”萧仲玄低吼一声,掌下不觉一个用力,酒杯立时应声而碎。
“王爷,出了何事?”左右见萧仲玄脸色突变,神情变得异常骇人,不禁大惊。
“无事——本王只是多饮了几杯,有些头昏,若再喝下去,恐怕便真要醉了!”萧仲玄面上一敛,恢复了平静,半掩住额头笑道。
“王爷为研究战事日夜操劳,当真辛苦了!还是早些回帐休息,我等继续陪兄弟们共饮便好!”为首之人看出萧仲玄神色有异,笑得也十分牵强,忙顺势劝道,其余几人也随之附和。
萧仲玄见时机到了,便又连饮三杯,称醉而去。出了大帐再不敢耽搁片刻,直接运起轻功,几个起落便来到耶律宣景帐外,猛拔出腰间长剑直闯而入——
“仲玄,你终于来了,我己经恭候大驾多时了——”耶律宣景未着铠甲,半靠在榻上,手中握了只酒囊,散发出阵阵花雕的醇香。
“今日我不想再与你多言,马上把人交给我,否则休怪我不容气!”萧仲玄几步上前,提剑在耶律宣景面前站定。
“要人,可以,只要你陪我共饮了这壶花雌我便马上把他交给你。”耶律宣景以两指拨开只离鼻尖半寸的剑尖,将酒囊送到萧仲玄唇边,“陈年花雕,你最爱之物。”
“如果我拒绝呢?”萧仲玄半眯了眼,双瞳中寒芒乍现。
“你不会拒绝,你一向知道如何进退权衡,此时主动权在我手中,你决不会轻易冒险。”
耶律宣景抬眼迎向萧仲玄的目光,欣赏着其中冉冉浮现的两簇火焰——锐利而灼人,烙在他的心上,又岂止是“苦”、“甜”二字能够说清?
“你也该知道威胁我的后果是什么,我会让你后侮其及!”
萧仲玄冷笑两声,接了那酒囊,仰首欲将酒液一股脑全部倒入口中,耶律宣景却突然伸手过来将酒囊抢回,不待他开口便道:“欸——别急,我要你与我共饮,而不是看你独酌——”
“好——我就与你共饮——记住,如果你敢伤他半分,我会让你生不如死!”萧仲玄收了剑,缓缓席地坐了,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仲玄,关于此事我一向相信你公私分明,我耶律宣景也非不识大体之人。战俘如何处置本该由军法决定,我自不会擅自做出任何越轨之举。”耶律宣景边说边低垂下眼帘,掩去暗隐其中的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