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宣景,你对他做了什么?马上回答我!”萧仲玄眼中杀机乍现,随手捞起掉落在地上的匕首抵住耶律宣景的颈子。冰冷的刀锋浅浅地陷入肌肤,温热的血液缓缓渗出,侵入雪白的皮裘,红得刺目!
“明日既要出战,今日还是好好收起心神,不要想那许多比较好。仲玄,别忘了,若是你公私不分,贻误了战机,便不是我要如何,而是圣上要如何了。”耶律宣景抬手捏住萧仲玄的手腕,倒剪了他的臂膀,在他未及反应之时迎上去狠狠吮住他的唇,强硬的舌不顾一切地挤开他的牙关闯了进去,在柔软的口腔内部横冲直撞,甜腥的味道滑过舌尖,分不清是谁的血,只知道他和他的气息在此时是融在一起的……
“仲玄,我从没对你说过吧?你越是这样凶狠残酷我便越不想放手。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面看到你几乎咬掉呼延得录一块肉的时候便喜欢你!看到一个才七八岁的孩子如此狠毒本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可我还是忍不住想靠近你!就算最后要被你的毒牙咬死也罢,我决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
说完,他放了手,整了整衣冠,拉拢披风遮掩住滴落在胸前的血迹,大步离去。
傍晚,在太阳落山的前一刻,花飞宇压着调回的粮草回到营中复命,一到中军帐内见萧仲玄面色阴沉就察觉似有不对之处,只道军饷已经压回,便不再多言罗嗦,只等萧仲玄开口。
“去查一下,今日晌午在帐外守卫的是何人,查清后杀了那两个人。”
“这是为何?”花飞宇一愣,不明他为何又要无故杀人。
“本王自有本王的道理,休要多言,按本王的命令去做就是。”萧仲玄抬起头,眼中布满了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阴霾,“另外,去弄清伦哥前几日去了何处、宋营内又发生了何事,天明之前回来向本王复命……去吧,马上。”
“遵命。”花飞宇明白多说无益,应了一声,握紧手中长剑,迅速退了出去。
***
是夜,狂风卷地、大雪突降,只一晚北国边关的山川大地便被连成了一色,融入一片苍茫之中。
天将明时,雪势渐小,马厩中的战马低低嘶鸣了几声,缓缓站起身来,吵醒了睡在一旁干草堆中的人,引来一阵低咒。
“早不下雪晚不下雪,偏在这个时候!”
白玉堂推开半掩在身上的稻草,鼻端吸入的尽是逼人的寒气,背后却是一片暖意。
昨日他和猫儿在林中等了不到两个时辰,那花飞宇果然压了粮草原路返回,二人冒着混了冰茬的小雨随后顺着山道上的车痕蹄迹寻至辽营。
一路上寒冷刺骨的冰雨逐渐变成了轻飘细小的雪花,好容易待到夜深人静悄悄摸进营中时,已是鹅毛一般漫天飞舞,他们无奈之下只得暂且在马厩里藏身。
若是平时如此倒也算不上什么,只是此刻猫儿受了箭伤,不知他……
他脑中如此想着才直起身来,尚未来得及开口便被一掌推开,莫名其妙地回过头去,却见那猫皱眉咬牙,似是十分痛苦,不禁大惊道:“猫儿,你还好吗?”
“你若被人当作床榻枕睡了大半夜如何还能好得了?”
展昭摇了摇头,双腿只觉针刺似的发麻,两三个时辰下来几乎被这贪恋温暖的老鼠压死!
“笨猫,你何时变得如此没用了?才枕一下就要抱怨,大不了白爷爷日后让你枕回来便是!”
白玉堂见展昭伤势无妨,悬起的一颗心总算放下,唇角一勾,又坏笑起来。
“你这老鼠倒是心宽,此时还要胡乱说笑……”
展昭一眼横过去,正说着,便听耳畔传来一阵契丹语,忙一把扣住白玉堂的手腕,伏低了身子躲回草垛中。
不一会儿,三名辽兵推了一车草料来到马厩前,喂过马后便匆匆离去。
片刻之后,二人不见再有人来,复又站起身来,白玉堂抖落了身上的草屑,对展昭道:“猫儿,你我来得倒巧……这些辽贼正在准备出战……”
“出战?玉堂,你听得懂契丹语?”展昭惊道。
“你若不问我倒忘了,黑瘟神和白面鬼家中本都是夏人,除了本家所讲的党项语,对汉话和契丹语也十分精通。我当年曾与他们学了些,虽不能全然听懂,却也能大抵猜得八九不离十。”白玉堂嘿嘿一笑,得意地眨了眨眼。
“原来如此……”黑白修罗,年纪轻轻便雄霸一方,果然不是寻常人物!展昭如此想着,却并未多问。他人私事,如无必要他并不想过多探究。
“说来他们也是蛮子,却自小就背井离乡到中原拜师学艺……也确是两个怪人……”
白玉堂随口说着,脑中却是未停,心思一转,便计上心头。
他解开腰间的锦囊,掏出一副鹿皮手套,递了一只与展昭,另一只自己戴了,然后自锦囊中掏出一把通体带有锐刺的暗器递了过去。
“猫儿接着,小心别被扎伤……”
“玉堂,这是……‘蒺藜刺’?”展昭伸手接了仔细看去,这才明白白玉堂为何要他戴手套。
“猫儿眼力不错,竟识得此物!”白玉堂边说边将手中的蒺藜刺分别放入身边几匹战马的鞍下。
“使用暗器我自是比不上玉堂,却也不是完全识不得。”展昭笑了笑,看出白玉堂的意图,也依样将蒺藜刺塞入另外几匹战马鞍下。
“臭猫,你此话何意?莫非是暗指白爷爷只会专门研究暗器,使用‘旁门左道’不成?”白玉堂闻言斜眼看向展昭,从鼻子里哼道,伸手便要拉拽猫儿粘了雪花半潮的乌发。
“若说暗器,展昭使用袖箭也是人尽皆知之事,怎敢单说白五侠乃‘旁门左道’?”展昭眉峰一挑,可没忽略白玉堂眼中隐藏的狡慧,闪身躲过突袭过来的鼠爪,将手中剩余的一颗蒺藜刺丢了回去。
“嘿……都说展南侠大人待人宽容温厚,我看他们是都未曾见识过你这身猫皮下的真性子!”
白玉堂抬手接了个正着,将那颗蒺藜刺收入囊中,还是忍不住想在嘴上占先,这次却不见那猫儿回他,一抬头只看他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猫儿,有什么计策快些说了出来,别让白爷爷费力去猜。”
“玉堂,我想混入辽军之中随他们出战……如此便可在阵前见机行事,或可助狄元帅他们一臂之力!”展昭略作思量后答道。
“果然如此!我就知道你这猫儿混了进来若不趁机给这些辽贼一些教训必定不会甘心!”白玉堂听后笑道,“此计甚妙……不过我们先要去偷两身衣服来换了,总不能这副打扮等着被发现。”
他们二人身上一白一红,昨日天黑尚不觉得,若是白天大亮起来,一眼望去必定煞是显眼。
“玉堂说得有理。”展昭点了点头,趁着天色还暗着,与白玉堂一起悄然无声地出了马厩。
二人四下看去,正打算着要如何弄得衣服,就见两名辽兵从一座营帐中钻出,绕到帐后停下,原来是要小解。
白玉堂见状暗笑,随手摸出两颗飞蝗石,手指轻弹,分毫不差地同时射出,被击中后脑的两名辽兵立刻应声而倒。
“猫儿。”
“嗯。”
随后,展昭与白玉堂对视一眼,迅速上前将那两人拖到暗处,剥了衣服换上,只等辽军出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