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仲玄不解地皱起眉,转身寻了出去,来到院中抬首望去,果然看到屋顶上立着一人。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他提起气来,悄然无声地落在他的身后,几乎想就这样不顾一切地将他拥入怀中,但他身上笼罩着的那层皎洁的银辉太过高洁,伸出的手最终还是只轻轻搭上了他的肩膀。
“在想什么?”
展昭回过头,眸中似乎凝聚了某种东西,柔如月光,璨似星辰,只是一纵即逝,在看清来人的脸后恢复成了两泓幽深的潭水。
“大哥?”
“展兄弟,独自对月沉思,可是有什么心事?”萧仲玄笑了笑,轻描淡写地问道。
“没什么,大哥不必担心,这只是展某的习惯而已。”或者该说是因为三天两头被人拖上屋顶,习惯成自然?不知此时,开封府衙内的屋顶上,是否也有只白老鼠正在与他望着这同样的一轮明月……
***
数日之后
更声响过了三遍,早已是夜深人静之时,月华如水,微风轻拂。忽的,天边一条黑影急急掠过,仿佛一只蝙蝠,轻如飞絮地飘入了静悄悄的开封府衙,潜入后院,正要靠近包拯的寝房,却猛然察觉了什么,慌忙抬起头来,只见一人白衣胜雪,俊美无双的容颜在皎洁的月色之下更显绝代风华,手中已然出鞘的三尺青锋凛凛地散发出一股冰寒的肃杀之气,清冷刺目!
“哪里来的狗贼,胆敢夜闯开封府衙,还不快快给白爷爷报上名来!”
话音未落,剑气已嘶空响起,转眼间白玉堂人便到了那贼面前,银光暴闪,疾若流星,逼得他再想逃走已来不及,只得立刻拔剑抵挡。
“锵!”的一声,虎口欲裂!
“哼哼……”那人冷笑了一声,并不作答,反手挽出一连串阴狠的剑花,毫不迟疑地剑剑直刺要害。
“连名号都不敢报上,可见是个宵小之辈!”白玉堂上身倏斜,手中雪影一沉,灿银剑柄骤抬猛捣,剑锋翻转,光华掣闪,冷电枞横。
“白少侠,出了什么事?”
打斗声很快惊动了王朝、马汉、张龙、赵虎以及府衙内的其他衙役侍卫,众人冲入后院,却见白玉堂正和一名黑衣人在空中你来我往缠斗在一起,一时间金铁交击,脆响频传。
“保护好大人,不要擅自离开!”
白玉堂边喊,边隔开奔着自己面门而来的一剑,借势反攻,手腕一抖,雪影寒光夺目,宛如蛟龙,划出一圈圈飞旋舞动的光弧,一个招势,交织成万道光雨,划分成无数个角度,迷惑了对方的双眼,只一瞬,已抓到机会,凌厉地直挑对方的胸口。
“白玉堂,果然厉害!”那黑衣人一惊,矫捷地旋开身形,胸前的衣衫仍被划破了一道口子!此时再战,气势上已被白玉堂占了上风,便虚晃一招,从怀中掏出数枚银镖,连连发射,趁白玉堂举剑拨挑之际,转身便走。
白玉堂本想提剑去追,转念一想又怕中了对方调虎离山之计,此时猫儿不在,保护好包大人就是他的首要任务,还是谨慎些为妙!想到此,他止住脚步,收了雪影,回到院中,来到包拯面前。
“大人,让你受惊了。”
“本府无事,多亏白少侠在此。白少侠并非公门中人,却是侠肝义胆,这些时日来,真是辛苦你了!”包拯叹道。
“大人无须把此事放在心上,我曾向猫儿保证过,有我白玉堂在此,断不会让贼人靠近大人半寸!何况大人乃世间少有一心为民的好官,这本是我该做之事!”白玉堂一笑,拱了拱手道。
心甘情愿是真,说不辛苦却是假的,想那猫儿,年年月月如此度过,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名号响亮,这其中的酸甜苦辣,又有几人能够明了?一直自认为了解他,如今才真正体会到重任在肩那沉甸甸的分量。
之后,众人暂时安下了心神,各自回房去了。白玉堂虽想那贼应该不会中途折返,却仍不放心,便独自在回廊上坐了,抱剑靠向廊柱。
那日别后,又有六七日未见猫儿了,不知他可还好,那萧仲玄可有为难于他?
***
一帘清月,映着一张冷酷的容颜,美酒虽烈,却依然暖不了眼前之人的心肠,眉眼之间透露出来的皆是厌恶与不屑,大概是怪他打扰了他与那人独处的时光。不过无所谓,因为他花费心思随时掌握他的一举一动,本来就是要破坏他的计划!
“今日我不会打扰你太久,不必如此大动肝火。我走之后,你大可以继续向他倾诉衷肠。”耶律宣景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你究竟想怎么样?”萧仲玄几近恼羞成怒地压低了声音质问。本想与昭出来图个清净,没想到在酒楼中也会“巧遇”耶律宣景。
“听说,他夜夜睡在你房里?”耶律宣景望向回避到另一张空桌坐下的展昭,探身凑到萧仲玄耳边道。
“你!你敢派人监视我?!”萧仲玄当场变了脸色,狠狠瞪向耶律宣景。
“若不如此,我怎能知道宋主已经把人派到了我大辽王爷的枕头边上!”耶律宣景见萧仲玄并不否认,口气未变,眼中却浮上了一层薄冰。
“住口!不准这样折辱他!”
萧仲玄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啪”的将酒杯摔在了桌子上,白瓷酒杯应声而裂。惊得周围的客人纷纷直望过来,展昭也本能地抬起头来观望,不知他们出了何事。
“别激动,他在看。”耶律宣景以眼神一指。折辱,原来仲玄对他,已经到了将之视为珍宝的程度!共寝一室,竟还舍不得碰他。如果是他,有朝一日能将心爱之人囚于身边,不管使用多么卑劣的手段也一定要马上完完整整地得到他!
“耶律宣景,我警告你,不要在我面前玩什么花样,如果你敢动他一根寒毛,我会要了你的命!”萧仲玄扯住耶律玄景的一只手腕,掌上已用了七八分力,若是普通人,只怕此时腕骨已碎!
“是吗?你我在这方面到是相当的意气相投——与心爱之人比起来,其他人的命都可视为草芥!”耶律宣景轻轻地说完,硬生生地拽来萧仲玄对自己的钳制,看了看腕上留下的五指淤痕,起身而去。
萧仲玄心中一沉,不禁皱起眉来,双手紧握成拳……视他人之命如草芥,他刚刚这句话,绝非只是说说而已!
“大哥,你还好吗?”展昭回到萧仲玄对面的位置坐下,见他脸色难看,敛眉不语,有些担心地问道。
“啊,无事,我只是……一时走神而已。”萧仲玄勉强笑了笑道。
之后两人又坐了一会儿,萧仲玄始终觉得心下难安,便说自己倦了想回去休息,与展昭一同出了酒楼,又后悔出来时只想找机会多与他独处,就没有骑马,如今要穿过几条巷子才能回到宅中。
此时已至深夜,街上无人,一片浓云掩了月光,四周更显晦暗。两人皆是提高了警惕,同时察觉到了空气中凝聚的某种不明气息。
“大哥,小心!”
阴风拂过颈边,展昭手中的巨阙一颤,瞬间便已出鞘,身形一错,将萧仲玄挡在了身后,朝如鬼魅般突然从天而降的几名黑衣人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夺命追魂之人!阎王想要你三更死,我们便不会留你到五更!”
为首之人说罢,几名黑衣人便不由分说,群起而上,围攻展昭。只见展昭运剑如飞,不消片刻,已有三人被撂到在地。余下三人却皆数上乘高手,步伐如梭,上下翻飞,配合彼此变换招势身法,看准机会便时时准备逼向他身后的萧仲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