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一封野利仁荣的亲笔书信被投入了楚无咎的大帐之中。他看后,迟迟决定不了到底要如何应对。白玉堂听了,只建议他分兵两路,分头行事。
第三章
又一日,北风低吟,残雪纷飞无留意……
“玉堂,且慢!”
“吁……”
听到身后那声喊,白玉堂沉喝了一声勒住马缰,回过头去,在鞍上稳坐,睥睨地半垂了一双狭长冷厉的凤眼,且等对方说话。
“我还是不放心你一人独去会那野利仁荣,所以派黑炀与你同去。黑炀不光他认得,连李元昊也认得,有他在旁,量他也不敢耍什么阴谋诡计!”楚无咎笑道。
“呵呵……好!”白玉堂应了一声,竟露出一个微笑来,还未等楚无咎品味出他的用意,他已经俯下身去在他耳边低语道:“你与其防备我会乘此机会一去不回,还不如提防我将你卖了。对那李元昊或是野利仁荣说你图谋不轨,领了兵来抓你回去严刑逼供,看你不把解药交出!”说罢,不待他反应作答,人已催马如箭矢一般去了。
“主上,他……”此时已从大宋境内回返楚无咎身边的黑翼望着白玉堂远去的身影,不确定地唤了一声,“他是何意?”
“不必紧张,不逼他到『玉石俱焚』的地步,他是不屑借别人之手杀人的。那只是警告和威胁,提醒本座,他随时可以用任何一种想得到的方式要了楚无咎的命。他讨厌受到他人的束缚,哪怕是一丝一毫也不行。知道为何你和黑炀是亲兄弟,本座却要派他留在西夏而一直将你带在身边么?”楚无咎说到最后,忽然话锋一转,问道。
“属下驽钝,只有一身功夫,头脑却不比黑炀机敏。”黑翼答道。
“这并非主要原因。你和他最大的不同就是心。”楚无咎摇了摇头,笑道:“你忠心耿耿绝对不会背叛本座,但在关键时刻你宁可自己死也不会去伤害无双丫头;但他不同,他是可做大事的,如果必须,就是最心爱的人也可以冷下心肠。他并非无情,只是会以大事为先,不会让她挡住自己前进的脚步。其实本座凡事总会留有后路,如那『醉卧红尘』那般决绝之物却是他的杰作。”
※※※
大夏军营,炮已响过三遍,野利仁荣一声令下,率领手下众兵将奔出营外,来到阵前。
此时宋军也已冲关而出,在对面排开了阵势,举目望去,绣了“帅”字与“狄”字的大旗交相呼应,迎着沙场寒风猎猎招展。
今日,果然又是狄青亲自出阵。
野利仁荣低低冷笑两人,径自点将对付首先杀将出来的宋军先锋。此时他的坐骑两侧各有一人,左侧的身着黑色软甲、未戴头盔;右侧的也是一身皂色,不过却是盔甲齐全,比左侧那人高壮了几分。两人均是首次上阵,军中全然无人知晓他们的身份。
“泽琰,你看,宋军阵中,帅旗之下那人就是狄青。”野利仁荣眯了眼,低声对左侧那人道。
“记下了。”展昭点了点头,沉声应道。
虽然面貌陌生,但他心知肚明,野利仁荣右侧那人是白玉堂。虽然他并不知他是何时入的营,为何会与他一同随野利仁荣出现在战场之上。白玉堂并没有带剑,他手中持的是一把巨大的硬弩。他知道他的傲性,事事均不愿居于人后,自小苦练武艺的他可说是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的,但在战场之上,人人使出的都是全力,何况宋军将帅们此刻根本认不出他的身份,他此举仍是冒险。此事究竟是出自何人之意?楚无咎,还是……
他脑中思量着,默默地等待着,即使眼见阵前连续数次交锋中已有一名宋将倒下坠马,仍只能不动声色,静心观战,强行让一颗心沉至极限,直到身边的野利仁荣再次开口,“泽琰……”
展昭正想着,又听野利仁荣唤他,忙抬了头,“我亲自前去叫阵,引狄青出来,你要见机行事。”
“知道了。”
应了一声,待野利仁荣冲马上前,展昭往阵前看去,不消片刻,果然见狄青被喊了出来,上得阵来与野利仁荣你来我往战在一处。十几个回合之后,身上带伤的野利仁荣逐渐开始现出了败势,此时已无法再做拖延。
展昭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一亮,突然策马从横里直插至阵中,手下动作快如闪电流星,无人看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听风声飕飕,三支雕翎几乎是同时飞了出去。
狄青武艺高强,征战沙场多年,俗话说“擒贼先擒王”,敌军朝他放冷箭之事也并非第一次遇到,一听风声便已做出反应。他向后仰身挑开野里仁荣攻击的一瞬避开了第一箭,起身之时拨掉了第二箭,待完全立起身时恰恰挡掉了第三箭……
但意想不到的是,最后一招竟是双箭齐发,一个措手不及,第四支雕翎正中胸口!
“不好!”
狄青叫了一声,马上虚晃一招,摆脱了野利仁荣调转马头奔回自己阵中。还未得喘上一口气,只听周围又是一阵骚乱,战马嘶鸣不止。原来在他回阵的同时已经又有三支火箭接踵而至,一箭射中了帅旗,另外两箭则落在了两翼兵士们当中。
“汉臣,你可还好?这箭上有东西……”
听到石玉说话,佯装伤重落马的狄青睁了眼问,“什么东西?”
“汉臣,你没事?”石玉惊道,这才注意到狄青胸口虽然中了箭,却不见流血。
“当然没事,阵上放箭的是展昭。起初还真吓了我一跳,以为当真我命休矣。不过,你看……”
狄青掀开战袍,石玉定睛一看,原来那箭是射穿了战甲,卡在了套索之间,没伤到半分皮肉,不禁叹道,“好生厉害!简直出神入化!”
“既看清楚了,就快说吧,后来那箭上究竟带了什么东西?”狄青趁两旁无人注意,朝石玉露出一个慧黠的神色,躺在地上问。
“王爷『受伤』不便再上阵,末将还要回去杀敌,自己看吧。”石玉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手中的东西抛出,自己重新上马而去。
狄青接了那东西仔细一看,再次笑了起来。
那是一块鹿皮,上面只有三个字——白玉堂。
此时,阵前战事已经进行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双方兵将冲杀在了一起,刀刀相搏,血肉纷飞,双方都杀红了眼。
白玉堂穿梭在万军之中寻找着机会,准备乘乱砍几个羌将首级当作战利品便也不枉他此番上阵。正想着,冷不防竟瞥见一个熟识的影子——
是黑炀!
明明记得他是留在夏营之中的,怎的却在此处冒了出来?
心中疑念一动,白玉堂人已从马上纵身而起,掠过众人头顶追了上去。果不其然,黑炀的目标不是别人,正是展昭!
“楚无咎。”
白玉堂咬牙低低怒吼一声,伸手探进百宝囊中,迅速甩出数颗飞蝗石打向黑炀的穴道。但黑炀亦非寻常鼠辈,虽被击中却仍将手中暗器射了出去——
※※※
夜寂静,寒声碎,愁肠已断无由醉……
展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营中的,只知睁开双眼天色已经漆黑一片,自己趴伏在榻上,余光之中映入半明半暗影影绰绰的烛火。他记得自己射出那四支雕翎之后,身后又有三支火箭飞出贯入宋军阵中,随即便是千军万马沸腾起来,杀声震耳……再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