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相信三川口之战展昭必定提前有所准备,我便是不赶去也无妨,但是你却偏要屡次犯我的大忌!白爷爷此生最恨被人威胁,你若想要皇位便自己去抢,与我无干,恕不奉陪了!”
白玉堂说罢,举鞭在马后狠狠抽下,顺着侧峰小路急驰而去。楚无咎想要阻拦已来不及,四周杀声骤起,野利仁荣已率人冲到了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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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三川口一边,临到晌午,终于有先锋来报,宋兵大军将至,即刻就要入关。
几名夏将闻言立刻传令下去,待宋军大部进入关中立刻开始奇袭;这厢话音才落,又有人来报,宋军先头已进入关内。
片刻之后,再有人来报,话还未说出,关外两端却先有炮声响了起来!
“不好!事态有变!立刻传令下去,准备应战!”
发觉情形不对,原本尚在等待最佳战机发起进攻的几名夏将反应到也机敏,马上下了将令,一声炮响之后,滚木垒石如雹子般轰隆隆自山顶悬崖当头罩了下去,宋军队伍立时被一分为二;野利仁荣事先安排好的一路、四路人马将领已率先带人冲下山去抢关,分兵迎敌,在宋军之中一阵横冲,将已被分作两段的宋军又截作了几段,呐喊厮杀之声立刻惊天而起!
展昭见了心下虽然着急,脑中却仍然明辨情形,知道山下双方已经短兵相接,他便是冲了下去也改变不了大局。眼下当务之急是除去另外两名仍在调遣部署、随机改变阵势的夏将。
瞬息间,展昭已做好了打算,手起箭出,先用袖箭结果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名副将,同时纵身而起将那人踢落马下,自己落在了鞍上,猛地拔了巨阙出鞘,周围众多羌兵还未回过神来,已做了剑下亡魂!
数颗人头落地,一阵血雾纷飞,其余羌兵大惊之下被那马上之人势不可挡的腾腾杀气震在了当场!
这厢一剑夺魂慑魄震撼了四方之敌,那厢展昭却是丝毫不敢怠慢,一拉马缰大喝一声朝着不远处一名羌将冲去!
展昭这一动,那些呆楞住的夏军方才回过神来,立刻冲杀包围上去,将他团团围住。
展昭不愿与这些小卒纠缠过久,一边举剑不断拨落如雨般飞射而来的雕翎,一边不断向前冲杀。意欲堵截的羌兵几乎尽数死在巨阙之下,祭了这上古神兵的剑魂。
此时,那羌将安排妥当,正欲领兵冲下山去加入战局,耳边却冷不防传来一声断喝——
“哪里走!”
那羌将不明所以,惊抬了头看去,只见一人纵马穿过一条血路直朝自己杀了过来!眨眼之间已到了近前!
“有奸细!”
才喊了一句,展昭手中之剑已朝那羌将头上削落,他大骇之下,慌忙举起手中长刀应战,挡了展昭那剑之后一个回马,转手便砍,哪知却扑了个空。
原来展昭眼明手快,看刀来了,人已向后躺在了鞍桥之上,手中巨阙横扫敌人腰间;那羌将本是野利仁荣心腹之人,也算武艺高强,躲得算快,没有被这一击结果,却还是被剑锋挑伤,皮开肉绽,再运起刀来已不若刚才那般自如。
展昭将一切看在眼中,又与他战了两三回合之后,突然如大鹏展翅般自鞍上飞将起来,直取羌将首级;那羌将熟识疆场厮杀,却哪里习惯这武林豪侠飞天遁地的工夫,一时躲闪不及,只觉眼前一花,项上人头便离了身!
另一名羌将远远见这边一阵大乱,带马冲过来时恰见此般景象,不禁勃然大怒,举了双手两柄重锤便朝展昭打来。展昭自知背后带伤,经不住他的千钧之力,忙打马躲闪,险险避过这一招,未得喘息,那羌将已又自恃天生神力抡起双锤接二连三朝他砸去,看似每一击都是雷霆之势,挥舞之时却又灵活多变,恍如流星一般令人眼花缭乱,武艺确是又胜过方才那人一筹。不过这些招势再狠仍是马上功夫,若想胜他还是须用巧。
展昭倚仗一身轻功,在马背上左右躲闪,机动敏捷,十数个回合下来,竟没让那羌将的重锤沾到巨阙半分,逐渐摸清了他的路数,脑中也有了应对之策,看准对方一个破绽,突然虚晃一招,手中长剑如灵舌吐信一般刺了出去,那羌将见状连忙举臂拨挡,想不到面前闪过的却是虚影,交错,展昭已不见了踪影……
“……?”
一个活生生的人凭空消失,那羌将不明所以地一怔,以为他又象刚才那般飞上了天去,连忙抬头寻找,却哪里知道这次展昭用了另一番功夫,在转瞬之间一脚离蹬,只用另一脚紧紧勾住了马镫,身子早转到了马腹之下,只待机会一到,立刻从侧里探出半身,手起剑落,生生将对方坐骑两条前腿截断。马腿一断,那羌将立时“哎呦”惊叫一声滚落鞍下。
战场之上容不得半点失误,只眨眼的当儿便会没了性命,那羌将摔下马后就地一滚欲要重新站起之时,展昭的剑早已雷厉风行一般劈了下来,当场割断了他的咽喉。
霎时间,滚烫的鲜血喷溅而出,周围众多羌兵早被吓破了胆,怎敢近前?慌忙纷纷举起盾牌,将手中长矛向他掷去,转眼就将那马匹射成了刺猬,而展昭已在千钧一发之际先一步腾空而起,脚下踏过敌兵盾牌头颅往山下冲去。
当年他驰骋江湖之时也曾面对过群斗围攻的场面,如今千军鏖战,万马奔腾,到了此间便再靠不得取巧功夫。四下里只见两军士兵拼得你死我活血肉横飞,八方中唯闻厮杀锣鼓之声震耳欲聋!
生与死已成了战场上每一个人心中唯一的概念。
当白玉堂赶到之时展昭已经化为了一缕战魂融入了这场生死攸关的决绝之战中。
战争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候,双方的拼杀早成了一种本能,最残酷的修罗场仿佛就在面前;而他,就象一个身处地狱之中的神将,鲜血染红了他的战袍,却永远不能浑浊他的双眼,没有一个鬼怪魔障可以侥幸从他的剑气之下游走而过。
嗡鸣一声,雪影比它的主人更早的感受到了巨阙爆发出来,誓要不惜一切的猛烈斗气。
“展昭!”
白玉堂大吼一声,在乱军之中不停冲杀狂奔,马匹的鬃毛被血液打湿,缠绕在雪影之上侵略者的亡魂又多了无数,但却无论如何也搜寻不到那人的身影,直到战争的最后一刻来临, 杀声渐平,西夏大军不知何时已经退去,大宋将士们也回到了关内,三川口谷中只剩下未尽的硝烟和堆积如山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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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战过后,天上没有月亮,除了四周星星点点燃烧着,那混合着血肉的鬼火,再也找不到其他的光亮。世间的一切仿佛都被那毫无止境的黑夜包围了。山中呜咽的风声早已化做了成千上万亡灵的哀鸣,空气中血腥与死亡混合的气息令人几欲绝望。白玉堂半弯着腰,映入眼中的除了死亡还是死亡。
他身上受了不止一处伤,虽不至危及性命,走动的时候鲜血还是不停地顺着襟袍流下。但是,他好象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仍然全神贯注地扫视过脚下的尸体,试图看清所有的面孔。
看过了太多残缺的肢体和凄厉的死态,就是铁打铜铸的肚肠也会感到触目惊心,何况搜寻时间无休无止延长的同时,也令恐惧与不确定不断滋长,如同毒牙一般一点点地侵蚀着白玉堂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