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派黑炀去杀展昭,分明未把白爷爷放在眼中!我早说过,别想在我面前伤他性命!”白玉堂话出了口,腕上一抖,雪影再次指在了楚无咎的当胸,这一剑快得连眼神都难以捕捉,白芒一闪,已带起一缕殷红,血雾喷溅而出!
“又是为了展昭……玉堂,你中了邪么?”
楚无咎想不到白玉堂连辩解的机会都未留就出手伤他,一时间只觉胸口一阵翻腾,血气上涌。
“既然已经忘了又何苦继续与他纠缠不休?若是没有他,你今日根本不会落下那一身伤痕!我知道你恨我暗中对你下了『醉卧红尘』,不过无妨,你可以恨我一世,我只要你能远离那个祸害!”
“我是中了邪。我也可能一世做个忘情之人,但你却休想杀他!我已经废了那黑炀的双手,如若再有下次,断的就不是别人的手筋而是你的脑袋!”
白玉堂说罢,锵的一声将剑归了鞘,把书信丢了过去,“有多余心力谋算他人,不如想想你的大事,野利仁荣要你一同出兵至三川口伏击宋军援兵。”
“什么?又要我出兵?”楚无咎接过那信看了之后,一怒之下将它撕得粉碎,“他这分明是居心叵测,故意要削弱我的兵力!”
“我此前就对你说过,分兵两路,答应他的条件派些人去应付了事,不要在此处继续与他耽搁纠缠,尽速起程前往兴庆府,趁李元昊分身乏术之时占领他的都城。”白玉堂道。李元昊和野利仁荣已在三川口布下了重兵,若是修罗宫的人马再一起加入,便是展昭那边想到了什么良策也是难以对付,他必须尽力控制住楚无咎这方的局势。
“玉堂,你为我出谋划策,为的却是将宋军腹背受敌的程度降到最低,并不是真心替我着想吧?”楚无咎闻言,摇头冷笑道。
“是又如何?此举于你我都有利,听不听便是你的事。若你有意与我为敌,我今日也不在乎与你一战,先除了你这个心腹之患再说!不过时到今日你仍不明白吗?若是再虚耗下去,腹背受敌的人将是你。”白玉堂听了却不否认,轻抚着怀中雪影的剑柄道。
若是楚无咎肯听他一言或许还有最后一搏夺取都城的机会,如此一来西夏政局必定动荡不稳,对大宋绝对利大于弊。若是他仍执迷不悟,非要参与这一战,那么他也唯有不惜一切将他制服,绝了这个后患!
“玉堂,你当真如此狠心?便是寻常好友也不会这般决绝吧?你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展昭?也许我真的错了,你根本没有忘记过任何东西。”白玉堂刚刚那当胸一剑几乎让楚无咎的心凉了个彻底,他不禁开始怀疑一切是否真如段司洛所言一般徒劳。
“若只为那一记冷镖,展昭念着昔日旧情和白面鬼的面子倒未必会杀你,我白玉堂也不屑让你的血污了我的剑;不过为了我大宋河山不被羌贼染指,白爷爷却也不在乎做个冷血恶人!我宁可此事过后受白面鬼一剑,也不会让你与野利仁荣一同夹击宋军援兵。”
夜风呼啸,卷入大帐扬起白玉堂乌黑的发。此时他虽除了易容的面具,身上却仍穿着在夏营中时乔装所用的那袭皂衫,配上冷酷如冰的容颜倒好象另一个人,让人不寒而栗,下意识地产生了某种错觉。
“不……你不是玉堂!玉堂再狠也绝不对朋友出剑!”楚无咎捂住胸前的伤口,用力甩了甩头,似乎想要摆脱掉眼前的幻影。
“白爷爷向来如此,你若认不出我,只能说你所认为的那人根本不是白玉堂。你若不怕误了时辰,我便给你两日时间考虑;两日之后,要么起程去夺你的皇位,要么在此与我决一生死。”
白玉堂说罢,转身而去,只留楚无咎一人颓然坐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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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土?延州城内
此时展昭的书信已然到了狄青手中。狄青看过之后,立刻请了石玉,及业已赶到边关的包拯共同商议。与包拯一路同行的大将军颜霆睿听后主动请缨道,“王爷,就让末将带人前去接应吧。末将奉了圣旨前来,本也是为国效力,总不能只让展护卫一人孤军作战。”
“好,那么本王就将这个任务交于颜将军了。”
狄青略做考虑之后,即刻点头应允,点齐一万精兵,命颜霆睿前往三川口等待接应援军到来。
※※※
两日后,眼看一场血战迫在眉睫。
天黑后,野利仁荣奉了李元昊之命秘密升帐,只招入几员心腹大将,外面派了人把守,其他任何闲杂人等一概不准靠近。展昭本想如前次用轻功暗藏在帐顶探听军情,奈何今日四周防备过于严密,里里外外竟列了三重禁卫,根本无从靠近。无计可施之下,他只得在附近暗处躲了,准备伺机而动。
此时,野利仁荣在大帐之内早已开始调兵谴将,将令箭一一发下,共派了一万二千精兵,分为四路,每路三千人马。首路进攻宋军头营,绊住其主将;二路三路分别进攻中营,将宋军队伍分割为几段,使其首尾不能相连,无法形成阵势,然后趁乱将其包围,个个击破;四路率三千铁骑攻破宋军尾营,争取劫夺他们随行所备粮草军饷等物,并八方接应,不得有误!
待众将得令离去之后,却还有一人留了下来,尚未领到令箭,而野利仁荣手中也还暗留了三千人马。不过他们要对付的却并非宋军,而是另一个祸患——李昶恺。
“讫铉,本王将这三千兵马交给你,你要见机行事,在最恰当的时机,等待李昶恺与宋军战到两败俱伤之时将他余下的军队一举歼灭!”
“末将遵命——”
讫铉得了令箭之后并未马上离去,而是近前继续细听野利仁荣的吩咐,不觉又是近半个时辰过去,帐外展昭耐心等待、暗中监视的当儿,终于发现了军帐近前的异动。
大帐后方一处死角,竟有一个人先一步躲过禁卫眼线,躲在了暗处偷听。大概是帐内密谈总算告一断落,那人转了身,准备溜走。一晃眼的瞬间,展昭认了那人——是黑炀!
看清那人是谁之后,展昭脑中飞快一转,迅速弯身拾了一块碎石射出,击中黑炀腿上的穴道;黑炀只觉腿上一麻,虽然勉强咬了牙没有摔倒在地,但还是在被击中的瞬间发出了些许声音——
“谁?出来!”
守卫的兵士们听到响动,立刻聚拢逼近上来,将黑炀抓了个正着。
“出了何事,如此喧哗?”
野利仁荣在帐中听到声音,也走了出来,看到被拿住的人是黑炀之后,正想质问,却又有另一个躲在暗中之人于此时现身。
“仁荣,出了何事如此吵闹啊?”
“臣叩见皇上。”野利仁荣见了来人,不禁一愣,随后马上躬身见礼。
“平身吧。朕夜间出来巡营,正巧听到这边似有嘈杂之声就过来看看,原来法师也在。”李元昊瞟向黑炀道。此人底细他早知道,不过对营中的另一个人他却始终心存怀疑。虽然野利仁荣以性命做保说,与李昶恺已经没有任何瓜葛,而他为了牵制野利仁荣、笼络臣心,也答允若是顺利除去李昶恺,便不再追究过问此事,但总觉难以安心。
“臣正在和讫铉商议一些军务之事,也是听到异动才出来查看,想不到却是有人冒犯了法师。”野利仁荣答道。他这些年来在李元昊的授意之下,利用修罗宫探听南朝机密,待时机成熟,再借宋军之手将其铲除。但他却丝毫不知李元昊是何时与那黑炀相识,这只能说明李元昊对他并非全然的信任,仍然有所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