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想来想去,到了三更仍然无法入眠,打算明日一早就拖段司洛上山,直捣楚无咎的老巢。心下正如此念着,窗外忽闻“咯噔”一声。这响动虽然十分细微,白玉堂却仍听了个一清二楚!
“哼……想和白爷爷玩这把戏,下辈子也休想占得半点便宜!”
白玉堂暗暗冷笑,一摸身边握紧雪影,屏住气息,全身神经都绷了起来,全看窗外那人究竟意欲何为。
第十章
十二月三十,白玉堂失踪了。
段司洛与慕容无双一早醒来,本能地直觉客栈内安静得十分邪门,几乎是同时起身冲出了房门。
“主上!”
“无双!”
二人互看一眼,兵刃出鞘,小心翼翼地向四下看去,客栈之中上上下下早已空无一人,笼罩在一片沉沉死气之中。
“不好!”
这是一间黑店!
二人同时叫了一声,急奔几步来到白玉堂房前,一脚踢开房门,果然是空空如也,连个鬼影也不曾剩下!
“可恶!他是铁了心布下这连环迷阵!不知最终会困死别人还是困死自己!”
段司洛的面色再次冷凝起来,周身散发出来的寒气令慕容无双下意识地一颤,忙上前扶住他一动不动僵立着的身躯,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店……全是那人的安排?”
“如此神不知鬼不觉,一夜之间人去楼空,我们竟丝毫也未察觉,能做到此种地步的只有修罗宫之人!别说了,快去密宫!”
段司洛边道边转身而出,直接从二楼上飞身而下。
二人来到客栈院后,这才发现马厩中的马匹鞍辔等也已被一并掠走;而此时城中可用的马匹早都被官府征做备战之用,根本无处可以再买马。此举,分明是欲拖住他们的脚步,断了他们的后路!
“做得倒是十分利落彻底。不过,凭这般伎俩还休想止住我的脚步!”
“主上,我们此事要怎么办?如果徒步上山到密宫要花上大半天的工夫,恐怕到了那里天也黑了,还不知到时那人又布下了什么陷阱害人!”
慕容无双跟在段司洛身后追出了客栈,跺着脚气恼道。
段司洛听了,却冷冷一笑,道:“所以我们不能这样耽误工夫,不管用何种手段,都要尽快弄两匹马来上路!”
“主上的意思是……偷,或者抢?”慕容无双闻言,看向段司洛惊道。
“有何不可?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段司洛心中正考虑是要到知州府中偷马还是直接从路过的官兵手中抢夺,目光不经意间向周围一扫,正好看到道路那端一人单骑踏破晨烟而来,眨眼的当儿便已快到面前。那人身穿一袭皂色半旧布衣,看来不象官府中人。
段司洛略作思量,为了避免横生枝节,在那一人一骑经过面前的瞬间,突然飞起一脚踢飞一颗碎石。那碎石不偏不倚,正击中了那马的左前腿关节处;马儿一疼嘶嘶鸣叫起来,便要向前倾倒,想不到马上那人反应却快,不但没被摔倒在地,反而矫健地纵身而起,在空中一个旋身,已经抽出剑来直朝段司洛攻去,“光天化日之下何人如此大胆妄为?”
段司洛听那人一声清喝,声音竟是十分熟悉;再看那招势,口中不禁喊了声:“展兄?”
此时,对方也已认出了他,及时收了剑,道:“段兄!”
“展兄,你为何是这般模样?”确定了面前之人正是展昭,段司洛也收了手中长剑,奇道。
眼前这人一张略显粗糙、平凡无奇的面孔,要不是他吼那一声,他还当真认他不出!
“这……展某易了容其实是为了方便行事,避免被人监视。”展昭口中答着,抬眼望去,却不见白玉堂的身影,心中不禁一惊:“段兄,玉堂他……”
“展兄,先莫问我发生了什么,劳烦你快设法多弄两匹马来,到了路上我再与你细说。”段司洛看展昭的神情便知他该是对眼下情形有所预料,便不再多说,开口催道。
“好,请段兄在此稍等,展某去去就来!”
此刻慕容无双已拦住受惊的马儿,展昭一拉缰绳,上马而去。过了约莫两三刻的工夫,果然又带了两匹黄骠马回来。
“无双,走!”
段司洛喊了一声,与慕容无双分别跃上马背。三人立时快马扬鞭,直奔城郊山上而去。
途中,段司洛大致向展昭讲明事情的原委之后,又问道:“展兄,你日前赶回开封府,又怎会来到此处?”
展昭闻言,将自己回京之后又随包拯扮做商旅出京之事说了一遍,接着又解释道:“众人赶路难免有拖延之处,容易耽误行程,大人颜将军和侍卫们保护,便命我先行一步赶到延州。”
连日来的预感果然没错,楚无咎已将所有人控制在了他设下的局中,只是想不到玉堂与段司洛及慕容无双三人同行竟然还是……
“原来如此。展兄不必太过忧虑,他……我至少可以向你保证,他绝对不会伤玉堂半分。而且他的目的只在趁战争之时李元昊后方空虚,夺取王位报仇,也该不会无端在大宋境内生事,损耗自己的实力。”段司洛想了又想,开口道。
无咎一向自视甚高,虽然精于谋略,却从不愿真正仔细去看人心。展昭根本不是软弱可欺之人,此前他能占到上风,全因一切皆与白玉堂有关。如今,他几次三番触到他的禁忌,将这平日从不显山露水之人激得锋芒毕露,也全是因为白玉堂。若是再如此继续下去,将展昭逼至了极点,恐怕比起白玉堂的狠厉,他还要更多少几分决绝!
“段兄所言展某明白,可是此时,展某却无法给段兄任何保证;楚兄当日与襄阳王的纠葛展某无法视而不见,势必要查个明白。不论于公于私,展某在意的并非自己。所以,还请段兄恕展某失礼。”展昭的声音仿佛是随风传来,清冷而果决,没有丝毫犹豫。一如他的人,此时一心向前飞奔,自始至终,连头也未曾回过一下。
其后,三人除了沉默,便再无言语,心脏随着腾飞的马蹄一同颠簸起伏,无法平静。不知跑了多久,日将当空之时,段司洛猛一带马缰停了下来,密宫已近在眼前。
慕容无双见另外两人各怀心事,俱是一脸凝重,便先行下了马,上前拍门叫道,“段主上来了,还不快快开门!”
连叫了数声之后,只听院内一阵响动。又过了片刻,耳边只听轰然一声,宫门大开,身着黑白两色缎衫的侍卫分立两侧。一名高大的黑衣男子正立在门前,但此人却不是楚无咎,而是黑翼。
“原来是你这助纣为虐的家伙!那人在里面么?”慕容无双挑起两道柳眉,杏眼一瞪,不客气地走上前去喝道。
“主上不在此处,不过他知道段主上走后一定还是会追来此处寻他,吩咐我等在此处,将这封书信交给段主上。”黑翼知道与慕容无双争辩也是无用,只好直接论事。
“不在?谁知是不是又是那人设下计策骗我们上当?”
慕容无双听了,冷哼一声,正要再与黑翼理论,却被身后的段司洛拦了下来,“无双,算了,不必多言,是真是假,直接进去看了便知。”
段司洛说罢走上前去,接了黑翼手中那封书信,却未立刻打开观看,而是带了慕容无双与展昭径直而入,将整座密宫里里外外寻了一遍,果真不见楚无咎在此之后,才拆了那信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