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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堂此时口中还嚼着饭菜,听闻此言,还来不及说话便连忙伸出手去接住那酒瓮。吞下饭菜后正想大骂死老鬼作怪,那老者却已开口向展昭招呼道:“小子,还愣着做什么?过来坐啊,有老头子和洛儿的药,不说能让你立时复原,却至少也能止血镇痛,坚持吃了这顿饭总该没有问题。”

  “展昭见过前辈,多谢前辈救命之恩!”展昭闻言,忙走上前抱拳道。虽然他此时仍不知自己究竟身在何处,但看那老者的气度却也看得出他定非山中野老。

  “好说好说,早听江宁女说南侠不光武功是一等一的好,人品气度更是令人敬佩,不像她养出的野小子整日自命风流,其实却霸道蛮横、顽劣得像个混世魔王!”

  老者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看看展昭,再看看白玉堂,又是一阵大笑。展昭听了尚未作答,一旁白玉堂早忍不住丢了碗筷跳起,横眉立目怒道:“死老鬼胡言乱语什么?竟说白爷爷的人品比不上那臭猫吗?我娘说的玩笑话你又是如何偷听了来的?”



  “你这小子想要欺负老头子,倒会断章取义!那话也是江宁女亲口对我说的,怎么被你一说就成了偷听?”

  紫衣老者故意哀叹一声,看似可怜,实际脚下未动,只有身子微微一动,便躲过了白玉堂随手甩过来的酒杯,接了正着,却想不到那杯上已注满了内力;到了手中,杯身的旋转之势却仍然未停,硬是飞脱出去……不过,碎裂声并未如预料般传来,回头看去,展昭不知何时已从刚刚的位置移动到数尺之外,接住了那杯。

  紫衣老者见了,先是一愣,随即莞尔,抚掌道:“好!你们这两个小子倒真真有趣!能闯出无咎所设的阵势,果然有些本事,并非只凭一时撞到好运!”

  “哼!”

  白玉堂闻言,只是半眯了一双尾稍上挑的狭长凤眼,不屑地冷嗤了一声;展昭见状,也只有暗叹一声,将手中瓷壁还在发热的酒杯放回桌上,道:“不敢当,前辈谬赞了。”

  才坐回凳上的白玉堂听了这话,却觉逆耳,想也未想就一掌朝展昭背后拍去,“谬赞什么?分明是这死老鬼自己技不如人!”



  话正说到一半,却见展昭脸色突然一变,虽然未痛叫出声,冷汗却已从额上淌了下来

  “小子,你凶霸惯了也就罢了,怎么对着伤者下手也这般重?”

  紫衣老者一句话入了耳,白玉堂忙将手收了回去,意识到是自己忽略了展昭此时身上处处是伤,口中嘀咕掩饰尴尬道:“你这九命怪猫平日皮粗肉厚,受了些伤也不见如何,该不会被我拍一掌就死了吧?”

  “无妨,白兄不必介怀。”展昭摇了摇头,与紫衣老者分别落了座。虽然身上被那天蚕丝网割得皮开肉绽,大大小小的伤口不下百处,每一个动作均会牵动伤处,隐隐做痛,但至少此时是一片心安。

  用过饭后,白玉堂正想再开口向那紫衣老者细问,刚出去的小童儿却从外面跑了回来,手中还抱了个布包,送到了展昭面前道:“客人,新衣。”

  “展小子,把这衣服拿去换了吧,我送你们下山。从山后小河乘船就可以直接通往松江。”紫衣老者道。

  “为何如此麻烦,偏要走水路?”白玉堂听了,眉锋立刻扭了起来。

  “水路快些,三日就可到陷空岛,再说展小子身上那伤也不宜骑马奔波;而且,再过上两日,这河汊子边就要结冻不能再下船,便不必担心后有追兵。”紫衣老者边说,边催二人回到前面屋内换衣。

  展昭回到屋内换了小童儿带回的青色布衣,将此前穿的白袍递回给白玉堂,道:“多谢白兄。”

  “口说无凭,要真想谢白爷爷,日后就买件新的来还我。不过可不是这等粗布破衣!”白玉堂罩回外袍,扯了扯展昭身上的衣衫,质料粗糙,不过却颇能挡风,一看就知是山中之人平日所用。

  “在这山中能寻来新衣已经不易,你还想要老头子找绫罗绸缎来不成?”

  两人正说着,紫衣老者已从屋外走了进来,将另一个包袱塞到白玉堂手中,道:“这是你们这几日路上的干粮,走吧。”

  说罢,紫衣老者便领着展昭与白玉堂出了茅舍,嘱咐童儿看家,自己引着二人沿着猎户们踏出来的山林小路而下,大约花了三刻左右的工夫,好容易才到了山下的河汊子边,一条乌篷小船正等在了岸边。

  “去吧,那人是洛儿派来的亲信,足可信任。”紫衣老者说着,将二人推上了船,示意立在船头,身着白色镶银短衫的两名男子速速离岸。等船缓缓离了浅滩,忽又想起了什么,忙用力将手中的瓦罐用力投了出去,喊道:“白小子接好,这是展小子的伤药,别忘了每日要换新的伤口才不会化脓!”

  “这死老鬼!”白玉堂接了那瓦罐不甘喊道:“为什么白爷爷又要做这种伺候人的活计?”

  而岸上传来的却只有紫衣老者的大笑之声。

  小船离了岸,顺着谷间漂流了一段,便出山来到一片广阔的江面之上。那两名撑船的男子自始至终都是一言不发,只顾前进。白玉堂立在舱边,望着四周一片景色苍茫,想自己一向不喜欢近水,此时心情却是无比畅快。两年——终于要再回陷空岛,与兄长们重聚了!

  冬天日短,又过了不到一个时辰,天色便逐渐暗了下来。白玉堂转身回到舱内,点了灯来,见展昭靠在舱边,不知何时已睡了过去,正想开口嘲笑,却发现似有不对,狐疑地踱过去伸手一探——果然有些烫手。

  人受伤失了血,身体本来就虚,极容易发热,自己刚又疏忽了,一直站在舱口让寒风灌了进来,这笨猫明明已经冻得将双手都揣进了袖中,却不肯哼上一声让人知道。若不是他有内力护体,稍弱上一些之人大概早被冻去了半条命。

  白玉堂自顾自在心中把展昭骂了几遍,轻轻推了推他的肩,道:“展小猫,要睡就躺了再说,否则休想等白爷爷伺候你!”

  说罢,也不等别人同意,就将他按在铺了一层薄褥的窄榻上,抓过棉被胡乱将人捂住。又提起烧在火上的泥壶倒了些热茶在一边竹桌上的瓷碗中,递在了他手中,道:“把这个喝了,睡上一夜,明早热度便该可以退了。”见展昭正想开口,又加了一句道,“不必罗嗦多言,白爷爷可不是恩将仇报之人。看在我这次下山你也帮了些忙的份上,我还你这个情也是应该。”

  “有劳白兄。”

  展昭接过那碗,将里面的热茶一饮而尽。热水下了肚,祛除了体内的寒气,身上立时觉得暖了起来,只是口中余下的味道却是苦涩无比。若说要还情,自己该还却才是真的;可是如今,却不知要如何还法……

  正思想间,白玉堂忽然出声道:“猫儿,你觉不觉得,黑瘟神隐瞒之事,除了涉及你我,还有什么波及更广的阴谋?”

  “是有些古怪之处。”展昭点头答道,“且不说那阵为何与冲霄楼相似,阵中所遇对手全部都是党项羌人。”

  “不错,这点最是古怪!黑瘟神与白面鬼虽是夏人,但自小就来到中原拜师学艺、直到日后自立门户兴建修罗宫都是在中原,却不曾听说他们与西夏还有什么联系。此时突然出现了这许多羌人,且功夫个个不弱,实在令人不得不起疑心。”白玉堂习惯性地擦拭着雪影的剑鞘,低垂了双目,遮住眼中锐利的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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