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闻言,唇边勾出一条锐利的弧,眼神一凛,“好!我看你也懂些八卦阵法,该知道这伏羲八卦是如何走法,脚下一步不可走错;你我二人,你走正,我走反,两方钳制住他们的变化,最后在中宫相合,如此才能抓得住他们的破绽,避死逃生!”
“明白了。”展昭点点头,沉心静气,似乎可以感受到身旁之人沉稳有力的心跳。
“好……走——”
白玉堂喝了一声,第一剑直取坤卦;展昭则是迅如闪电般攻向震卦……人走卦动,变幻莫测,但是万变不离其宗;人定胜天,天定亦胜人,谁定便是谁胜!
二人手中运剑如飞,剑气破空,锋芒毕露!
不管那十八人如何一时一动变化阵形,脚下步伐却始终未变,一点点向中宫逼近。
“就是此处!”
看准时机,白玉堂喊了一声,手中雪影嗡嗡发出一声狂啸,一剑封喉,结果了面前对手,如一支利箭,破了天宫而出!此时他才长出了一口气,转过头去,却没看到展昭与他一同出来,当即便叫了声“不好”,连忙朝下方吼道,“展昭!”
定睛看去,那十八人已收了网,团团将展昭围绑在其中。
原来,就在他们要破阵而出的一刹那,一阵烟幕突然袭来,此时开口提醒已经来不及,以剑去挡更是不可能,展昭想也未想,便直扑过去,护住白玉堂,自己却把那毒气吸了个正着,再想飞身出去,已用不出半分力来——
“……”
迟了一步,四方敌人已齐齐逼上前来,手中一收一抽,那天蚕丝已狠狠缠绕住他的身体,在感觉到疼痛之前,整个人已是鲜血淋漓!
“可恶!”
眼前被一片鲜血染红,白玉堂忽觉胸口一阵激荡钝痛,脑中不作细想,已经咆哮一声回身冲了上去!
那几人想不到白玉堂费尽千辛万苦才逃出生天,竟然还会毫不犹豫地折返回来,恰被杀了个措手不及,眨眼的工夫,已有一人被削去了半边脑袋……
“放人!不然休怪白爷爷将你们全灭!”
话既出口,又是一人当场毙命!
这些人善于布阵,相互合作,取长补短,一旦分了开来,却根本不是白玉堂的对手。
此种情势,那为首之人心里自然明白,他目光一沉,尖啸一声,其余几人立刻将白玉堂团团围住,惟独那一人扛了展昭便逃。未曾想,才逃出一段距离,前方突然出现一人,横剑悬于半空,冷冷吐出几个字,“若不想死,就把人交给我。”
这话是用党项语所说,那人听得一清二楚,抬起头来,不由一愣。
“段司洛!”
“既然知道我是谁,你就该清楚自己不是我的对手。”段司洛一身白衣凛凛,全身上下皆散发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寒气。
“你破坏我们的大事,如果主上怪罪下来,你可不要后悔!”那人咬牙道。
“他可以怪罪你们,却还没资格怪罪我!”
段司洛冷笑一声,正要径自上前,自行夺人回来,冷不防眼前血光突现,那人已如断了线的风筝般直直向下栽去。
“我说过,不放人就休怪白爷爷将你们全灭!”
“你杀气未免太重,不留活口,看你向谁去问话。”段司洛轻叹一声,眼前狠戾之气尚未褪尽的白玉堂,甫将随那人一同下坠的展昭接了个正着。
“我向来如此。不杀他们,他们便要杀我。至于问话,我定要亲自向瘟神问个清楚!”白玉堂边说,边跟着段司洛纵起身来,向前疾奔。
“他们可不是普通的乌合之众,都是训练有素之人,没有得到命令不会随便杀人。刚才他们想杀的人也不是你。”段司洛不冷不热地丢过一句话,便不再多言,只是带着白玉堂一刻不停,来到一处开阔的石崖边才停了下来,道:“你若不想再被困住,就马上离开。你问的话,他是绝对不会答的。”
“无缘无故布阵杀人,他敢不答?”白玉堂说着,将肩上之人放平在地上,却不知要怎么才能解开还绑在他身上的天蚕丝。
“我话已说了,听不听随你。”段司洛瞟了白玉堂一眼,无心与他争辩,默默从怀中取出一只小瓷瓶,拔了塞子,将里面的透明汁液倒了几滴在展昭身上。不消片刻,那天蚕丝便如融化了一般消失无踪。
“白面鬼,你既然几次出手相助,为何又不肯坦诚相待,实话实说?”白玉堂吸了口气,抱了剑坐在地上道。
“我不是在帮你,而是在帮我自己,我不会放任他执迷不悟,那样他只会最终伤了自己。”段司洛平静答道。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崖顶清冷的晨风拂过,无意中掀起他的衣袖,露出淤了一片青黑的手腕。
“你受伤了?”白玉堂眉一皱,想不出究竟何人能用这种方式伤到段司洛。
“算不上伤,敷了药两三日淤血便可散了。”段司洛随口答了一句,便又转言道:“药给你,我来不及为他疗伤了。走吧,再迟些,他便追来了。”
“走?你要我如何走法?难道要白爷爷跳崖不成?”白玉堂看看前方,却是断崖一片。
“若要你跳崖就不出手帮你了,你身后那是什么?”
“身后?”白玉堂顺着段司洛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座索子桥荡悠悠地悬在两面崖间,只是铁索上的木版早已被人撤了去。
“到了对面崖上,自会有人接应你们。然后你带展昭先回陷空岛,我已经派人先一步通知师姐与姐夫。”段司洛已经无心再向白玉堂解释更多疑惑,口中不停叮嘱道。
“为什么我要连这只死猫也一起带回陷空岛?”白玉堂口中说着,还是让段司洛将地上仍在昏迷中的人抱了起来,负在了自己肩上。
“因为在情况尚未明了之前,不能让朝廷知道你尚在人间之事。襄阳王虽已被灭,但我总觉此事并没有如此简单。”段司洛道。相信不必多言,话至此处,白玉堂自可明了他的意思。
“罢了,反正白爷爷也没那许多闲散工夫绕路,必定要先回陷空岛先见过四位哥哥和几位嫂子。珍儿此时大概已经舞枪弄棒了。顺手把这死猫带回去,也免得他无事多嘴给白爷爷惹麻烦!”
“既然如此,就别再耽搁,快走吧。放心,那桥还不会比你那独龙桥难走。”段司洛说着,起身催道。独龙桥只有一条铁索连接两岸,这桥却有四条铁索并行。所谓“艺高人胆大”,若不是确定白玉堂定有这份技艺与胆识,他自然也不会放他们如此冒险。
“这个自然难不倒白爷爷,只是肩上多了这么个大累赘,要多出几滴汗而已!”一如既往般狂傲的话音还未落定,白玉堂人已陡然长身腾空而起踏上了那索子桥,身后清风挟来一句带笑的话语,“谢了,白面鬼。”
段司洛听了这话,目送白玉堂脚下运步如飞,好似如履平地一般,不一会儿桥已过了大半。四周一片白茫间,倒仿佛他不是踏着那铁索前进,而是腾云驾雾!正如此想着,忽见对面崖上来了一阵不大不小的风,直朝白玉堂袭去。若说世人皆知风本无形,为何段司洛却可“看”得一清二楚?只因那风来得极快,一瞬间竟将索子桥两侧的白雾吹得四散飘忽起来,恰恰将白玉堂的身影遮罩起来!
段司洛心中一紧,道:过这桥,一要集中精神,二要掌握好平衡;白玉堂此时又抗了个人,本就比平日多了三分险,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