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啊!”司朗环着顗业的脖子回过神小声的说。
“你如果有烦恼可以告诉我。”顗业蹭蹭司朗的脸。
“……嗯!”司朗想说些什么,可是“我想你,我爱你,我想和你在一起”这些话在心里千回百转却说不出口,想归想,他能做到吗?
随着毕业典礼的脚步越走越近,司朗一天比一天忧心忡忡,那首歌已经被他归类为“夺魂类”的曲子,严重级别为“听了马上就地抓狂”那种。
顗业要离开了,再怎么想阻挠都挡不住,交换学生的年限已到,签证迫使顗业必须回台湾,司朗不能自私的要求家境虽然比上不足但比下有余的顗业为他留在日本留学,如同他没有一个好理由可以说明自己去求父母让他转学回到台湾。
是心情不一样吧!连平时吹惯的凉爽和风都变得灼人起来,司朗对着需要三人双手才能合抱的大树叹气。
放课后的大树下是他们最常约定见面的地点,虽然不成文规定里已修完学分的或已经确定要直升大学部的高三生不必刻意来上学,但是特地到学校里按上下课时间自己念书或是三两好友组读书会想要外考的还是大有人在,顗业早在期中时就已确定能回台湾直升台湾的帝大,但是因为闲着没事所加入的小型读书会往往下课后还必须留下来讨论什么,所以司朗通常会是等人的那一个。
孤单的坐在树下,司朗拿出明天小考要考的课本,屈起腿翻开书,眼睛看着舞蹈般的文字,嘴里念着歌谣似的语言,心里想着的却是即将要远去的情人。
好矛盾啊!
为此苦恼的司朗在几个辗转反侧的夜里也曾动过早死早超生、就此分手的念头,可是那一骨子的不甘心似噬人的猛兽啃咬着他的心,他做不到啊!
记得前几天装成不经意与父母提起想回台湾的事,可是妈咪却只是笑笑地问他是否是功课压力过大所以有点不安,而因忙碌而显得有些疲惫的父亲仅是拍拍他的肩要他忍一忍,司朗苦笑着摇头,这叫他如何能开口呢?
为了情人抛弃一切永远相随的事是小说里写来唬人的故事,现实里有太多的考虑,一个小小高二生能做什么呢?
“小朗,你在想什么?你能告诉我吗?”悄悄的走到恋人身后,顗业双手环住怀里的人。
柔顺的头发扬着添加了薄荷的洗发精清爽味道,闻了这么久几乎成了一种喜欢的理由,司朗将头往后靠近熟悉的怀抱仍旧不发一语。
无奈的,顗业将司朗抱得更紧。
人非草木,还是会有感觉,对于离别在即司朗的话越来越少,多多少少心里还是会有数,顗业在心里叹气。
“你的机票定了吗?”司朗突然的开口。
顗业在不知不觉之中已成了他的呼吸,试问哪一个人失去呼吸还能存活?
然而想归想,司朗没有办法靠以前与现在的相处模式推断未来会如何,人是会成长的生物,过了一年、两年的漫长时间后,顗业会不会觉得他一点也没长进而移情别恋呢?
以顗业的条件,光是站着就会引来很多回头率,日本与台湾之间的距离好远啊!在看不见的情况下,顗业会不会被别人近水楼台捞了去呢?
司朗一点把握都没有。
“嗯!”顗业回答。
“拿到毕业证书就走吗?”司朗微颤一下后问。
司朗并不是认为远距离恋爱不好,而是他的心里存有一份不安。
“我不会马上走。”顗业用下巴蹭蹭司朗的后颈。
“那你什么时候会走?”司朗像是得到一线希望。
一对分离两地的恋人,事实上是会由一双比翼鸟变成两个孤单的个体,对方所说的誓言是否会变成空口白话并不能确定。
说与做是两回事,话的真实度有多高需要事实来证实,爱会让人盲目,在身边的情人都无法完全掌握了,分隔两地的就更不用说。
坚持与相信到底能让一个人支撑到何时,司朗不知道,也许在这世上也不会有人确切知道。
靠着一条电话线或是无国境的网络,真的能谈恋爱吗?
此题无解。
“小朗,为什么我觉得你这几天有点怪怪的,你到底怎么了呢?难道连跟我说说都不肯吗?你总喜欢把所有的事都藏在心里,难不成连我都不够资格知道吗?”顗业担忧的问。
“不是这样的。”司朗摇头。
班上的女孩子们都对“远距离恋爱”保持很难持续的态度,甚至有几个早就以“渐渐疏远”为手段想与即将毕业的学长男朋友分手,一个又一个的证据让司朗的心一次次的动摇,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男朋友对她们来说似乎是再交就好、可有可无的可抛弃品。
或许是他自己死心眼,顗业对他来说是唯一,司朗没想过在这滚滚红尘还有谁能像顗业一样撞进他的心房,不只如此,司朗更没想过平凡傻气的自己会有人追,从来没有。
“这样好了,我问你回答,可以吗?”顗业一脸凡事好商量的样子。
“好!”司朗点头。
顗业闭起眼深思了半晌,嘴角微勾抱着司朗坐在司朗身后。
“你想跟我分手吗?”顗业装做没事般。
一箭正中红心,司朗的表情变的既惊愕又慌乱。
“哼哼!说中你的心事是吧!”顗业咬咬司朗的耳朵。
“我……我……只是……不是这样的。”司朗想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解释起。
“别告诉我你没想过这件事。”顗业打断司朗的话。
“我……”司朗顿时说不出话。
是的,他想过,而且想过不只一次,还找了各种借口来帮腔,因为,如果不再爱了,就不会对远方的恋人悬心挂念,即使顗业爱上更好的别人,他也不会太伤心,可是,软弱如他却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
“你认为我们之间的感情是昙花吗?在月下开出璀璨又娇弱的花,可惜却有时限,天一亮就注定凋零的命运。”顗业难得文艺的说。
司朗紧咬下唇,一声不吭。
“小朗对自己没信心吗?不想绑住我?不愿与我在一起?”顗业问道。
兵败如山倒,司朗只剩摇头的份。
“我们都还未成年,很多事都无法随心所欲,但是,请你把我放在心里,把我们的分离当成是上天给你的思考空间,在这段时间你可以好好想想我们的未来,我希望你认真想,规划出你自己的人生蓝图,倘若你想清楚后认为我的存在是一种阻碍,距离是很好的借口,你也可以在没有我的日子里认识其他人,如果你的未来里有我,请来到我身边告诉我,这样好不好?”顗业很慎重的看着司朗。
司朗的身份和他的不同,没有兵役问题也没有签证到期或是金钱上的压力,所以,比起他,司朗是自由的。
“那不要分手,我不要分手。”司朗低声要求。
“我没有要和你分手,小朗已在我的心上定居,是我的宝贝,我才舍不得与你分手,在帝国,交换学生是很正常的事,若是成绩够好就有一次的机会可以到姐妹校就读,我的机会让我遇到你,你要不要给自己个机会?若是真爱我,你一定会办得到。”顗业让甜言蜜语倾巣而出。
“顗业,你是在安慰我吗?”司朗沉默了十秒。
“你需要我安慰?少年仔,你若是想被吻就老实说一声,我不会笑你的。”顗业像是看到什么古怪生物般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