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文点点头,「本来走了,可是不知为什么,又回来了。」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玄虚拽紧思文的手,害怕思文再度离去,「你丢不下我,你放不下一颗向北走的心,对吗?」
思文刚想答话,大毛走上前来,没好气地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难不成想跟我们一起回去?」
思文扫了大毛一眼,说道:「你说对了,我还真决定了要和你们一起回去。」
大毛一下子呆住。
玄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声问道:「你说什么?思文,你真的愿意往回走?」
「是的,我决定接受你的邀请,和你一起回去。」思文坚决地说道:「我说过,此行你我为伴,理应共进退才是。」
玄虚激动地拉起思文的手,就要上车。
大毛抢先一步,挡住了玄虚和思文。
玄虚正色道:「他是小姐请来的家庭教师。坏了小姐的事,你担待得起吗?」
大毛打了个冷颤。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张朦朦胧胧的脸。这张脸,像一股铺天盖地的寒流,让他颤栗不已。
是啊!小姐的事,他能担待得起吗?
第五章 没有阳光的大房子
车,像脱了缰的野马,飞也似地向目的地冲。
思文和玄虚被夹在车阵的当中,彷佛两个被擒拿归案的逃犯。
车内的气氛显得十分紧张。
电话铃响。
思文的心「咯登」一下子提起。玄虚的手机,已然像个不祥的魔爪,每次的铃声响起,都有可能将所有的欢乐和平静夺去。
思文听见玄虚告诉对方:「他同意了。」语调显得十分轻松。
思文猜,这个来电的人,想必就是玄虚那个非常、非常「固执」的未婚妻。
思文的心突然一紧,很莫名的一紧!
未婚妻?对了,玄虚曾经说过他有一个未婚妻。
思文的心海里,这个确凿无疑的事实,像涨起的潮水,一波波汹涌地漫了上来。
这个「特殊」的大明星,身边居然还有一个未婚妻,这说明了什么?是为了掩人耳目?还是思文的判断错误?
思文的印象是:玄虚对他的未婚妻百依百顺,极为迁就,甚至可以为她的一个要求费尽周折。看样子,他对那个女孩是有感情的,也许还很爱她,否则就很难解释玄虚的所作所为。
如玄虚这般的大明星,英俊又痴情的男子,拥有他,那个女孩是何等的幸福!
想到此,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开始强烈地冲击着思文-是失落,一份希望即将破灭的失落。与此同时,思文还清楚地发现,这份涨满了失落的情绪中,还夹杂着另一种东西。
这种东西,叫做「妒忌」。
我在妒忌?我竟然在妒忌那个还未曾谋面的女孩?
思文为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发现震惊不已。
「你在想什么?」玄虚好奇地问道。
思文脱口而出:「我在想,你的那位未婚妻,一定很可爱、很漂亮吧?瞧你紧张的样子,你一定很爱她,对吗?」
玄虚一下子怔住。
他这种反常的表现,持续了好几分钟。
「思文……」玄虚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有很多事你还不了解。你这个家庭教师可能会比较辛苦,你要有心理准备。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不要太在意,好吗?」
思文疑惑地看着玄虚,感到浑身一阵发冷,玄虚话里有话,分明是在预示他什么?
思文的问题,显然把刚才还一脸兴奋的玄虚打入冷宫。他表情严肃,又回复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思文见玄虚双眉深锁,探究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与玄虚同行,这是自己的选择。无论前路有多么的崎岖坎坷,既然决心已定,就不能退缩。思文给自己打气。
不知道经过了多长时间的颠簸,车在一处极为僻静的地方停住。
思文意识到目的地到了。他的心,突然按捺不住地狂跳起来。
思文架着玄虚一步步往前走。
穿过了一大片竹林,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座城堡似的庞大别墅。这别墅掩隐在竹林之中,显得既神秘又幽深。
竹林?又是竹林。
思文头皮一麻,脑海里再次腾起那夜清水湾竹林后的滚滚浓烟。
走近大门,思文看到门匾上题着两个黑色的宋体字——「魔居」。
时值盛夏,但思文跨进「魔居」的第一步,却感觉到一股深深的寒意。
「魔居」为仿古式的砖木建筑,上下三层,结构非常的奇特,但采光极差,无论走到哪个角落、哪个方位,总好像永远摆脱不了黎明前的黑暗一般。
思文架着玄虚刚跨进宽大的客厅,耳边猛地传来「嗷」的一声恶叫,眼前一闪,有一团黑影直直地向他扑来。思文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
玄虚紧了紧思文的肩,说了句:「别怕!」然后喝道:「老虎,还不滚开!」
那只叫「老虎」的小东西倒也识相,在玄虚的喝斥声中,夹着尾巴,极不情愿地溜到一边去了。
思文这才看清,给了他一个下马威的,竟是一只虎皮波斯猫。这个浑身毛茸茸的小东西,躲在沙发底下,圆睁着两只蓝、黄各异的大眼,气咻咻地仇视着思文。
思文把玄虚安顿在沙发里,一颗心,却还突突地乱跳个不停。
这时,楼梯上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是谁要我的老虎滚啊?」
思文觉得这声音耳熟,转眼往楼梯上看。
思文的心猛地一沉。楼梯上出现的不是别人,竟是那日在「星光大剧院」的后台,那个诬陷自己为小偷的冰脸男人!
真是狭路相逢,思文最不想再见到的人,竟然和他再度相遇了。
只见那冰脸男人叼着一支巴西雪茄,吸了一口,瞥了玄虚一眼,又瞥了思文一眼,鼻子里哼出三个字:「回来了?」
玄虚点点头。
「你可真难请啊!够大明星的派头哦!」
玄虚不语。
「还带回来一位客人?」
玄虚再点点头。
「好像不是生客?」
玄虚明白对方指什么,「他叫郑思文。」
「本届维也纳国际钢琴比赛的冠军,还受到了市长的接见。对吧?」
玄虚第三次点头。
「可是我不明白,你这个变戏法的,怎么和一个弹钢琴的搅和到一块去了?」
玄虚解释:「小姐对思文的琴技钦羡不已,一定要请思文来做家庭教师。」
「哦?是吗?原来是小姐的意思。小姐的话,你可真留心呢。可是,我印象中,好像她从来没对任何事物发生过兴趣。这一次,难道太阳打从西边升起来了?」
「这你得去问小姐。」玄虚冷冷地回道。
「没必要问。她那双手,岂是弹钢琴的料?都是被你宠坏了。」冰脸男人武断地说着,转过身,对站在一旁的大毛吩咐道:「我看,还是送这位钢琴冠军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不行!」玄虚急了,「思文是小姐一定要请的客人。不能让他走。」
冰脸男人缓缓地侧过脸来,瞇起眼,看了玄虚三秒钟,嘴角泛起了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是小姐要请呢?还是你要请?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比小姐更想请这位家庭教师来。我没说错吧?」
玄虚咬咬牙,说道:「随你怎么想。反正,思文是小姐请来的家庭教师,也是我请来的客人。」
冰脸男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笑声,让思文感到这所大房子,就像是个庞大的定时炸弹,随时随地都可能会爆炸。
「龙爷,我们这就按您的意思,把郑思文送回去。」大毛心领神会地附和着,开始指挥手下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