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应天逸总算是捂住了高景郁的嘴,可是看了看青年一副生无可恋的悲惨模样,他怀疑自己是否还有能力劝回对方求生之意!不过念在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涂的份上,他还是尽可能地努力:“呃……你也不要那么绝望嘛~~虽然你确实非常不幸,但也不能就那样认定全天下的不幸都集中到了你身上啊~!”
“……居然连想死的时候都要遇见你们这种人,还有比这更不幸的吗?!”
“这个……”
“真是的!受够了啊啊~!放开我,天逸!我今天就告诉这个家伙什么才叫做不幸!”忍无可忍地挥开应天逸的手,高景郁寒下脸来逼近青年,在对方因自己的气势而节节败退之际,冷冷地数落:“你真的以为你是最不幸的人吗?!那你看看我,我比你年轻比你美,比你富有比你高贵——可是我呢?我爹娘早死,很小就成了孤儿,家里留下一大摊子事情全都要堆在我头上!辛辛苦苦的忙碌希望周围的人肯定自己的辛劳,谁知他们非但不知鼓励,反而将我好不容易得来的成果轻易污辱损毁,弃之草履!我虽然有钱,可是我想要吃点东西都要被无情的抢走。我虽然身份高高在上,却要三天两头的被训斥。我想要出个门都会被揍,这日子活得如此不自由,还有个什么意思啊~~~”
“……没、没想到你嘴巴那么毒,人却活得那么惨……”被高景郁夹杂着愤恨的抱怨吓傻在地,过了半天,布衣青年才发出一声同情的长叹。好像觉得自己至少还能自由自在的生活,多少比关在笼中的囚鸟要幸福一点点。
“就是嘛!想我这样适合红颜薄命的美人都顽强的活着,你这种充其量也就是杂草的人物更应该重整旗鼓,抛开过去从新来过!反正死也就是痛苦一下下的事而已,又不费吹灰之力……等拼过努力过之后还不行的话再死也不迟啊!连享受都没享受过就那样认载,不是太便宜那群害你到如此地步的人了吗?!”打铁趁热地怂恿道,高景郁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应天逸的脸色,见对方没有插嘴的意思才放心大胆的继续鼓舞:“你这人,有手有脚四肢健全身体也不错的样子,年纪轻轻五官也勉强算得上齐整。索性离开京城去南方做些小生意吧!”
“是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别总觉得自己是不幸的了,这里有五十两银子,你拿去还了债后剩下的就做本钱吧。”眼见青年已经被说动了,应天逸毫不吝啬的取出一张银票来塞给感激涕淋的对方。然而……
“谢谢你们!太谢谢你们了!我想开了——我这点不幸又算什么呢?只要活着总有各种可能的不是吗?”感慨万千的擦了擦眼泪,布衣青年重整旗鼓,振作精神的挤出一丝笑容:“真是的~~连你们这二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家都这样亲切的劝导我了,我一个大男人再要死要活的未免太可笑了!我明白了!我要好好的找个地方重新来过——!!!”
“……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坚强的活下去啊?”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是女人了?!!你、你——你这杀千刀的家伙!绳子、绳子呢?!还给你——你不是要上吊吗?!你给我吊啊——你要吊不死我就勒死你——看你下辈子投胎眼睛会不会放亮些——”
“天、天逸——你冷静些啊!”好不容易回心转意的人再被逼死就太可怜了~~高景郁难得好心的死死抱住抓狂的应天逸,为对方争取到了逃跑的时间。
眼见受到惊吓的青年已经跑得不见踪影了,应天逸深吸一口气,沉着俊颜把枪口转而对准了抱着自己不放的人:“还、有、你!你说先皇和太后去世的早是没错,但是朝廷社稷的事情你处理过多少?!你什么时候辛苦过而被大家嫌弃过?!”
“当然有啊!我上次好不容易找外番使者学做了一条胡裙,穿给你们看时你们谁都不以为然!你还威胁我立刻脱下去烧掉呢……”
“……那我什么时候限制过你的饮食?!”
“还说没有呢!上次我弄得百花养颜羹不就被你彻底倒了个干净吗?!”
“废话!那种黑糊状的东西吃了绝对会死人的!还有——你贵为天子,哪有人敢一天到晚训斥于你——”
“……不就是你吗?天逸。”
“……”
“……”
“……那你说出门就要挨揍是怎么回事?”
“啊?难道说你这次决定不打朕了?天逸~~太好了!”
“……”皮笑肉不笑地扯住高景郁想溜的身形,应天逸发出了把新仇旧恨加倍奉还的阴狠凉笑,眸中的目光比经冬的霜雪还要冷上三分:“不,臣改变主意了。光是一点小小的皮肉之苦是教不会陛下为君之道的……看来臣得冒昧‘死谏’了。”
“……不、不是吧~~~”高景郁当然听得出应天逸口中的“死谏”死的绝对会是自己,然而夺路而逃的他被看不下去的许大侍卫很“不小心”的阻拦了去路——
“不要啊啊啊~~天逸!555~~你至少不要把刚才那个家伙说你像女人的帐也算到朕的头上来嘛……好不好——哇啊~~~~~~~”
“X月X日,皇上与宰相体察民情,关怀百姓,谨记上天有好生之德,劝救一寻死男子成功,以示天子重臣爱民之心之真切,不惜以自身之所遇宽而慰之,实属为君为人臣之楷模。”
写罢记录,史官挑眉看了看被应天逸追打得满树林逃蹿,狼狈不堪的当朝皇帝……不发一言地默默添加了如下小注:
“……太史公曰:世上无最不幸之人,惟有更不幸者已。”
完
番外之钦定君心
宣祥八年……清明节前后……
“你说什么?!去找书?!”睁大眼睛瞪视着端坐龙椅上的高景郁,许亭欢不敢置信的大叫,祈祷刚刚从他嘴里蹦出的话不过是自己的幻听罢了!但可惜,高景郁难得很认真的点了头。
“为什么?!你又不可能会去看……”翻了个白眼,许亭欢没好气的提醒。
站在高景郁背后的应天逸闻言,不悦的簇起双眉:“亭欢!小心你的用词不当!”这小子吃错药了不成?金銮殿上也敢把实话给讲出来?!
深吸了一大口气,平静着自己因不满而沸腾的心绪,许亭欢咬咬牙,转移开话题:“究竟是哪本书如此神通广大啊?”
“是前朝亡国之君亲笔所著的《通天宝鉴》。”应天逸趋前一步,淡淡的回答。
“……那是写什么的啊?!”努力的思考了片刻,许亭欢没什么概念的追问。然而这个问题让所有在场的人都沉默了半晌……
垂下眼廉,应天逸无意识的抬手,轻轻抚弄着自己的红唇,目光有些飘乎不定的率先打破沉默:“既然是亡君钦点,大概会是乱臣贼子的花名册吧。”
“不对!”高景郁突然插过来一脸兴奋的反驳:“听说前朝亡君是个一等一的美人!说不定是本养颜秘籍!”
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应天逸冷冷的提醒:“皇上,这该不会就是你要找书的原因吧?!”
“是啊……”高景郁眨眨水灵的眸子,理所当然的回答。
“……回去再收拾你。”坏坏的在他耳畔呢喃着,成功的让高景郁自动消音后,应天逸才不急不缓的继续向哑然的许亭欢解释:“前朝亡君的词赋很有名,文人普遍认为那是本词集;他的武功夫似乎也不俗,所以听说江湖传出那是本武学秘籍的荒谬之言;他也私藏过不少奇珍异宝,商贾们相信这是宝藏的埋藏线索;他对玄术也有研究,不少显贵指望这是长生不老的秘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