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今天一清早,尚在绮梦中的高景郁就被惊天动地的罗鼓声震醒了!
捂着受了惊吓而微感窒息的胸口,高景郁弱不胜衣的爬起身来,轻揽锦被遮掩住若隐若现的眮体,挥手招来内监,娇声质问:“今个怎么了……那么热闹……”
急忙赶过来服侍的内监,一边小心翼翼的搀起自“鲈鱼汤”事件后就一直龙体歉佳的高景郁,一边了然的回答:“禀皇上,那是科考结束了的声音。”
“……”闻言略皱月眉,高景郁有些迷惑的呢喃着:“已经结束了?什么时候的事啊……”
“就是丞相大人送汤之后开科的。”内监像捧易碎的瓷器一般将高景郁扶到窗前,指着遥遥可望的散考人群解释:“皇上接着卧床不起了三天,科考自然也结束了……”
“……”努力在犹自混沌的脑中思索了片刻,高景郁不满的撅起樱唇:“好狡猾的天逸!他害朕不能起身,自己却去出尽风头!果然……美丽是过错啊……”
不敢打搅他的顾影自怜,内监欠身而退,空留下高景郁自己遥望着万里晴空,唏嘘不已……
突然……
“恕小人得罪了。”一个生硬却充满磁性的声音猛的在高景郁的背后响起,正当觉得耳熟的高景郁准备回头时,那人猛的点了他的穴道!
娇躯一颤,高景郁无力又无奈的倒入了来者展开的怀抱中……
最后入耳的,是应天逸失控的惊呼以及来者似有若无的轻叹。
***
累的半死,终于在第一时间改完考卷的应天逸,急急忙忙赶到皇宫却没想到正遇上这一幕!眼看着高景郁落入那蒙面人的手中,一种莫明的恐慌几乎在一瞬间逼疯自己!
应天逸清晰的明白,自己多希望此时受难的人是自己!
尽可能的保持冷静,应天逸在心中计算着许亭欢赶过来的时间,试图拖住来者的脚步:“你是何人?!你可知你怀中的人是谁?!”
“……我什么都知道。相爷不用多费口舌。”来者不客气的打断应天逸,语气中大有无奈。但只一句话,应天逸就敏锐的听出了端倪!
因为这声音他太熟悉了,就算化成灰他也忘不了!
就是这个声音,害自己多少回自梦中气醒,就是这个声音,害自己既懊恼又矛盾!这个声音就是那晚亵渎高景郁的男子那特有的嗓音!
挑了挑眉,应天逸的俊颜上泛起邪魅却安慰的笑容,此时起,掌握局面的就是自己了!
只听一声刻意的轻咳后,应天逸那洋溢着玩味的清雅嗓音悠然而起:“你现在犯的可是抄九族的大罪啊……——工部侍郎白若泉!”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果然让来者混身剧震!一声长叹之后,来者腾指解去高景郁的穴道,将其抛给惊慌失措的伸手去接的应天逸,不知是否他拿捏了力道,高景郁不偏不倚的落入应天逸的臂弯中!
顾不上与来人再做周旋,应天逸苍白着俊颜,心疼又紧张的轻拍着高景郁无血色的面颊,这温柔如落花抚面的触摸,终于换来怀中人儿悠长的一叹……
“是他!”醒转过来,一点也不奇怪自己在应天逸怀中的高景郁急忙提醒,后者宠溺的顺着他的秀发,不着痕迹的抚慰他的惊恐:“我知道的……已经没事了。”
安心的松了口气,高景郁靠在应天逸的肩上无限信赖的喃道:“我知道……最后听到你的声音,我就知道不论如何有你在我就会没事了……”
“……”不愿承认自己的心因高景郁的这句话而起了悸动,应天逸别开脸,对着兀立于原地,除下面罩,英挺的脸上全是英雄末路神色的白若泉开口:“惊驾还在其次,你私露考题的罪名有多大,你自己心里清楚。”
“什么?!”白若泉闻言只是惨笑,而高景郁却一下来了兴趣,由应天逸怀中爬起身来,顺便把为接自己而跌坐于地的应天逸也拽了起来!
白了一眼刹那就生龙活虎的高景郁,应天逸暗恨自己又上了他的当,忘了他的本质恶劣,还对他怜惜不已!
高景郁却不知应天逸心中烧起的怨火,睁大他那双妩媚勾魂的凤眼追问:“天逸~~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嘛!”
拍开高景郁搭在身上的手,应天逸冷冷的给了他一瞪之后,才缓缓对沉默不语的白若泉解释:“我虽然不知是谁偷看了考题,还拿出去卖。不过,我却知道先入为主的惯例。于是,我把所有考卷上的题‘两军对,箭末尽,何如?’中的‘末’改成了‘未’!而那些早得到考题的考生,只要发现题目基本相似就不会再深究了,而是把自己早已准备好的答案写上去。至于早就知道科题的阅卷官呢……也会不看题直接按照印象中的去判!”
“……”惊异而叹服的望了应天逸一眼,白若泉眼中闪过一串复杂的光彩,最终无言的垂下头去。
“天逸,朕还不是很明白吔!”眨眨眼,高景郁轻轻扯着应天逸的衣袖。
“……”懒得理他却又不自觉的被他牵着鼻子走的应天逸,懊恼的回答:“皇上,若您答‘两军对,箭未尽,何如?’会说什么?”
偏头很认真的想了几秒钟,高景郁理所当然的应道:“两军对垒,箭……没有射完……那就……继续射不就好了?!”
“没错。就这么简单。却有人还答什么用其他方法弥补箭矢的不够,竟然有位阅卷官将这种卷子全给了高分!”应天逸凉凉的接口,目光不加掩饰的瞟向白若泉。
“不错……”喟然长叹着,白若泉缓缓闭上眼睛:“题是我偷的……但我没有卖。”
“你最后有个能说服我们的理由,不然推出斩首你是躲不过的。”
应天逸沉下俊颜喝叱。而后者只是惨笑:“……斩了我吧。我没有什么可说的。”
“怂恿皇上开恩科,偷了科题又不是卖。白大人若说其中没有玄机,恕在下不能明了。”随着角落里传来的那戏阙的声音,许亭欢不知偷听了多久,此时才讪讪出来现身。
“什么都没有!斩了我就是!何必多问!”仿佛受不了这连番的逼问,白若泉狂吼道!
“不能斩!”突然,一个声音沉静却不容反驳的由门外响起,接着便走进了那声音的主人——一个清丽脱俗的文弱书生!
“因为我就是原因。”书生稳稳的接着说下去,似乎早把生死置之度外!
“残月!不要再说了!”一见到这个人,白若泉原先把持的最后的冷静终于也崩溃了,他失控的叫道,并试图阻止残月下面的回答,不过……他失败了。显然,他在明确残月在自己心里的地位的同时,忽略了自己对残月意味着什么!
“若泉怂恿皇上开恩科,只因为他想制造一个让我跃龙门的机会。因为我们相爱!但礼部尚书白大人却反对!原因是我出身贫寒,配不上白大公子!”残月说着说着,眼眶微微泛了红……
“白啸不计较你是男的却在乎你的出身?!他脑袋里在想什么?!”
应天逸不敢置信的叫道,而高景郁则闲闲的解释:“白啸的势力眼连朕都有耳闻,这倒真是他能干出来的。”
残月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可是,若泉怕万一我不能高中,我们就连最后的机会都没有了,所以才铤而走险,偷了科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