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颢还是不说话。
“小颢哥,我弟弟他真的爱你,世上再没有人比他更爱你,你不要错过了。”
苏月裳转身想走,沈颢的声音轻飘飘地响起:“我也爱他,非常非常爱他。”世上再没有人比我更爱他。
***
经过辩护律师的一力维护,最后法庭宣判,武曜的谋杀罪名不成立,过失杀人成立,入狱十二年。
此后数月间,苏氏上层发生巨大变动,总经理沈颢与已故董事长千金苏月裳正式离婚,同时辞去总经理一职,并将名下所有苏氏股份无偿转让给前妻。
而八个月后,武曜所服刑的监狱失火,两名犯人当场死亡,其中之一就是武曜。
有心人也可发现,在商界叱咤一时的沈颢从这时起就悄然消失,再无音讯。
第十章
当然,武曜并没有死。
那天监狱的火是人为的,他被莫名其妙弄出了监狱,隔天醒过来时已经在去香港的船上。救他的就是同处一室的狱友,说让他转道大陆避避风声。
武曜知道这肯定是沈颢的安排。
可是,这时候的他,已经和一年前的武曜完全不同,他有自己的想法。当夜,在香港,他没有依照安排去大陆,反而搭上了去南美的货船。身上只有狱友转交给他的一本假护照和两千美金。
他辗转到了哥伦比亚,那个贩毒大国。
他预备走黑道,虽然这条路最凶险,但是也最迅捷。
武曜是死了,代之的是哥伦比亚黑帮的中坚份子“豹”。传说纷纭,说“豹”是华裔,非常年轻,相貌英俊,行事冷静狠辣,极富领导魅力。
他初露头角是因为救了当时的老大,被委以重任。
他的崛起是因为他在仅仅三个月后就将救过的老大杀了。
其后,跟随他的人越来越多,东南亚以及北美的所有华裔黑道组织均转而与他交易。
他很神秘,轻易绝不露面,而且和一众毒贩最大的区别就是他不近女色,也不近男色。这几乎是个没有弱点的对手,很多人都对他心怀戒惧,却又无可奈何。
但是,他入道仅仅六年,正当他的黑道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却在一夕之间销声匿迹。似乎关于“豹”的一切只是人们口耳相传的神话,没人知道他的去向,就像没人知道他的来历一样。
又是六月七日,七年前的这天,沈颢在飞驶的蓝宝马上第一次对武曜说喜欢。他们说好,以后每年的这天都要庆祝。可是七年了,从没有机会。
武曜坐在路边不显眼的轿车里,离他不足二十米就是鸿运大厦,沈颢在第三十五层的明宪科技做企划股长。
七年了……
六年的血腥生涯,死命地熬过来,只是为了这天。
他一直掌握着沈颢的行踪,可是从没有去看他,直到今天,才觉得是时候见面了。
***
天很好,武曜走进鸿运大厦,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引得人纷纷侧目。
明宪科技的老板就是钱小渊,沈颢竟然躲到兄弟的小公司做下手,跌掉所有人的眼镜吧?只要他过得好就行。
武曜等在电梯前,准备上楼,可是电梯总不下来。这个场景似乎曾经出现。七年前。他笑笑,转身走向安全楼道,突然想用走的上去。
楼道和当年苏氏的一样狭窄,武曜轻轻走上去,身上每个细胞都在呼唤着那个人。就是在这样的楼道上,他迎上了命运的齿轮,遇见一生唯一的爱。
在七楼时,楼上传来脚步声。武曜的心突然漏跳两拍。
瘦削的身影翩翩而下,很普通的上班族西装,白衬衫,领子敞开,细长的脖颈,微露的锁骨。还有精致的脸,厚厚的下唇,大大的耳朵,和极普通的上班族的黑短发。手里提着只公文包,步子挺悠闲。
脸上的神色也很平和,只微微透出些排拒他人的气息。但,不再是风一样不羁。
武曜愣愣地停在那里。
大美人啊!
不是桃子不是玫瑰不是水仙,是他的宝贝。
两个台阶上的人直直地站着。
视线胶着……
“看够了吗?”磁性的声音有丝嘶哑。
武曜摇头,一辈子都不够。
“看样子过得很好,这就好。”客气而疏远,圆圆的大眼里有层水雾。
眼前的是你吗,阿曜,头发黄黄卷卷,戴着银丝眼镜,温文中难掩的强悍,浑身泛着霸气的是你吗?七年了,你还来干什么?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武曜一把把梦里出现千百回的小东西圈在怀里,锁定在墙上。
脸贴着脸,喘着气,唇寻着他的唇,相接触的感觉像是触电,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尾锥直上窜遍全身……没变……还是我的……要把你嵌到我里面才好……
“颢颢——”
发自灵魂深处的声音,轻轻吟哦出来。
“颢颢,好想你,晚上睡不着觉地想你。”
唇在那厚厚的下唇上琢磨,吻舐,舌头悄悄滑进去,挑逗着那条,轻轻一碰又再缩回去,吮了一口又略略离开……这是想了多少时候的,一直没忘记的味道。严严实实地封住,为我一人绽开芳香。
“啊——”
再不是那个毛头小鬼,什么都在他掌握里。舌头迎向他的,却又缩回,只能伸到他嘴里,他早在等着,细细地品尝,一点点索取。
口水滴滴地垂下,公文包掉在地上,手围上他的脖颈。
嗯,这不是梦吧?阿曜——
仅仅是两唇相接,便都喘得不行。沈颢的脸红云漾上眉际,媚色不可方物。
“别!”耳朵又被含到嘴里,哼,欺负他,七年不知踪影回来便欺负他……推开你!
武曜看他细细喘气,脸上遮不住的怨气,嘴角微微翘起,早知道你在想什么!
“先去吃饭好不好?”
“好。”故意地疏远。
——还是三十五岁的大人呢,其实就是他的宝宝,耍脾气吧,我喜欢。
亲昵地搂着他的腰,即使他躲避,还是牢牢地圈在臂弯里。下楼,人渐多,才稍稍松开,偷眼看他,嘴竟是嘟了起来,觉得我在人前避嫌吗,宝宝?武曜悄悄地笑。
“你开什么车?”
“一般的车。”薄薄的冷意。
“坐我的车。”
横眉,偏不!
哪容他挣扎,拖他坐进他新买的蓝宝马。“你喜欢这辆车。”
扭头看向窗外,沈颢坚持不说话,浑不知早已把身旁的人当成唯一的撒娇耍脾气的对象,即使是七年后。
***
武曜请沈颢在法国餐厅用餐,而且的确是两个人第一次在外面用餐。
情调很好,专门请了人在一边演奏清雅的小夜曲。
“胃病怎么样?”
“还好。”这时候才知道问么。
“画画吗?”
“画一些。”一直在画你这个猪头。
“今天是六月七号。”
“是啊。”都七年了,我已经三十五岁了,老头子了。
“颢颢!”武曜看着他,手紧紧握住他的,桌边演奏的人睁大了眼睛看着两个帅哥亲昵。
忍不住轻颤,不好意思地看向别处。
突然——
“这不是沈股长吗?”惊讶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是个颇有风致的女郎,身后还有几个年轻男女,似乎是同事关系,也纷纷叫道:“股长、股长!”
沈颢忙缩回武曜握着的那只手,打招呼:“是啊,真巧,都到这里用餐?”
“对啊,沈股长不为我们介绍这位大帅哥吗?”
“哦,这是——”
“翟日。”新护照上的名字。
“翟先生!”明显的冷意写在武曜的脸上,几个年轻男女都有些讪讪,和沈股长在一起的这个男人身上有说不出的霸气和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