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街角那头出现了那抹高大的身影,似乎跑得很匆忙。宫介行眉间的褶皱愈见加深。
“抱歉,我来迟了。”
跑到他面前,一看那副脸色就知道又把某人给惹火了,商柘赶忙赔笑道。
“你等久了?不好意思,我在出门的时候正好遇上系上的学长要我帮忙搬东西……”
“你是苦力吗?”不等商柘说完,宫介行就劈头骂起来,“别人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他妈的这么积极有钱拿吗?”
是别人重要还是他重要?
商柘忙摇摇头。
“不是啦,其实搬东西很快就搬好了,我出来时还有好几分钟的,只是刚才在路上又遇到一对好像刚从外地来的老夫妇,他们不知道怎么看地图……”
“所以你又免费当导游?”
宫介行眼中的凶光越来越凌厉,他几乎是咬着牙尖迸出这几个字。
“没有!我想到我快没时间了,就把他们带到巡警那儿,可中途遇到一群正在市内参观的小朋友,其中有一个小孩子的气球飞到树上去了,他一直哭,我见那个老师又是个女孩子,所以……”
随着商柘的解释,宫介行额头的青筋也越来越明显,最后他忍无可忍地大吼一声:
“闭嘴!”
妈的,再听下去他要吐血!没见过这种凡事不掺上一脚势不甘心的家伙!一天到晚都有帮不完的忙,不管什么人,都热忱以待,偏偏就把恋人丢在一边。不晓得他以前和别人交往时是不是也这样,如果真是这么回事,那么他可以理解这家伙为什么总是被甩了。
看到宫介行突然掉头大步离去,商柘忙追上去。
“介行,你别生气!我下次一定不会再迟到了……介行!”
宫介行怒气冲冲地向前走着,不理会身后急切的叫唤。走到马路边,他招手叫了一辆计程车。商柘刚好追到他身边:
“介行……”
“上车!”
忽来的命令让商柘一愣。
“啊?”
宫介行像是极力忍住即将爆发的怒火,他的瞳孔几乎要喷出火焰。
“你他妈的耳朵聋了?叫你上车!要么就别想看你那见鬼的球赛!”
随着一声巨大的摔门声,商柘恍然大悟,对了!球赛快要开场了,他赶紧钻进车内。宫介行瞪了他一眼,独自坐到前座去。
虽然有些失望他没和自己一块坐,但晓得他在生气,商柘也不敢再惹他,只好老老实实坐着。
十分钟后,市体育馆。
宽敞的篮球馆内几乎人满为患,因有知名球队前来比赛的缘故,观众席上坐满了男女老少的球迷,整个会馆热闹轩昂,充满了开场前的兴奋与激动。
而通常,宫介行最讨厌的也就是这类人多嘴杂的地方。
“介行,谢谢你肯陪我来!”
听着那没脑筋的家伙笑嘻嘻在身旁这么说,宫介行没来由地又感到一阵恼火。努力忍了忍,他还是决定不骂出口,毕竟他还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人看戏。可那迟钝的家伙似乎自以为上午的事就这么一笔勾销了,兴致勃勃地跟他说起各种各样的赛事来,也没注意他脸色哪里不对。
一进会馆就融入了气氛的商柘兴奋得好像拿到了甲子园门票的小孩子,四处东张西望,还不断地大声嚷嚷。
“介行!你看你看!我在社团里的那些学长也来了耶!啊,他们朝我们招手了!还有好多我们学校的学生喔……”
真是够了!
宫介行捏了捏拳头,有些后悔刚刚为什么不掉头回去,反而还和这家伙一起驱车赶到这里。不但要忍受这里震耳欲聋的吵闹,还要忍受这头驴的蠢笨……
瞥了一眼商柘,只见他一边兴奋地嘀咕着“一定要赢啊”一边翻着赛程表,一副全然进入角色的模样。看情形,八成等到比赛开始后,那小子就会完全忘了身边还坐有什么人了吧?
“阿柘?”
一个清亮的女性嗓音令兀自气闷的宫介行下意识抬起头。
是一名很长得很甜美的女孩子,她惊喜地看向他身旁的商柘。
“小露?你怎么也来了?”
商柘愣了一下,立刻笑着打招呼。
女孩笑了笑,指指跟在身后的大男生。
“我和我男朋友一起来的,座位就在你们旁边。”
商柘“啊”了一声,说着“真巧啊”一边站起来让开走道。
女孩正好就坐在商柘的右侧,虽然多数时候在和她的男朋友说笑,但时不时也和商柘搭上两句,而方才还全神贯注在赛程表上的商柘似乎也分散了一部分注意力在女孩身上。
“你是和朋友一起来的吗?和你一样是A大的?”
女孩坐下后注意到他身边的宫介行。
“对啊,他是我室友。”
“你还是一样喜欢篮球啊,我记得你很欣赏这个球队对吧?”
“嘿嘿……是啊……”
女孩似乎很满意商柘的反应,扭过头跟男友说着“阿柘是以前认识的朋友”,而看向商柘的表情却又一脸的暧昧。
谁也没有发现,一股深深的不愉快迅速自宫介行心底蔓延开来。从听到女孩叫唤的那一声“阿柘”起,他就起了不良的预感。商柘为人开朗友好,朋友自然很多,不过这个女孩在他看来似乎关系并不是那么单纯。虽然携同男友前来,也确实是一副情侣的模样,但不知为何他就是很看不顺眼她看商柘的眼神和说话的口气。听那语气,像是相当熟稔的朋友,商柘的态度看上去也大为可疑。
一个“阿柘”,一个“小露”……有够肉麻!
忽然人们停止了说闲话,一致往球场上望去。商柘从裁判宣布开赛起两眼就紧盯着台下。见状宫介行的不快立刻升级为气恼。突然冒出这么状似亲密的女孩子,他难道都不打算跟他澄清一下?还是他认为没那个必要?
没有时间让他表示抗议,球赛就开始了。
比赛一开场就相当紧张激烈,引起看台上一阵热烈高呼。商柘是那种一看球就忘乎所以的人,而那个女孩更是完全忘了身旁男友的存在,一个叫着商柘的名字。
“阿柘!快看!要进了耶!”
(吵死了!人家进球关你屁事!)
“进了进了!好棒!阿柘!好棒啊!”
(死三八!你的手放哪里!)
与其他观众不同,宫介行的目光从头到尾就一直放在那对明明一个有情人一个有男友的男女身上。当女孩兴奋地挽住商柘的胳膊时,他的眼睛危险地眯了一下。
其余两人并未发觉身边有人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依然径自为球赛欢呼着。
随着比赛的进行,整座篮球馆的气氛逐渐达到最高点,欢呼声加油声混杂成一片震耳欲聋的交响曲。宫介行的怒火也越来越旺,恨不得给那基本上已把他这个恋人当作透明人的家伙送上一拳。
就在比赛到达高潮时,女咳忍不住抱住商柘开心地大叫起来。宫介行顿时气红了眼,最叫他狂愤填膺的是,商柘居然没有推开,反而也任着那女孩又抱又叫,就只差没送上香吻,而另一边仿佛当摆设用的那个所谓的男朋友也傻傻地跟着笑。
真是够了!
宫介行忍无可忍地一站而起,快步朝外头走去。他的位置正好靠走道这边,所以也没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包括那看球看到走火入魔的呆头鹅。
好不容易出到篮球馆外边,涨痛的耳朵虽然得到一丝丝缓解,但胸中的怒火却怎么也平息不下来。一想到那女孩与商柘的亲密样,他就有股把商柘放到油锅里涮一顿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