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心爱的,为我撑下去,求妳……」在霍培豪凄然而真切的呼唤声中,他们抵达了医院,医生紧急将已陷入休克状态的于萱送入急救室。
半个小时后,医生由急救室出来,表情凝重的问:「于小姐发病时没有人在身边或没有服药吗?为什么拖到这么严重?她差一点没命!」
「那——她现在的情况怎样了?」霍培豪一时哑然,紧握双拳追问她的安危。
「她休克的时间过长,虽然总算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但是因为缺氧过久,她腹中的胎儿已经胎死腹中,我们必需动手术将胎儿取出。」
「噢!!老天,萱儿……」这如同晴天霹雳的结果,将霍培豪震得连退两步,颓然跌坐在椅子上。
***
在医生为于萱做完手术后,霍培豪在病房内双手紧握住她冰冷的小手,等待她的清醒。
几个小时后,于萱由麻醉药中缓缓的恢复神智,眨动楚楚动人的眼眸,看清紧握自己手掌的人后,她怔忡了须臾,像似在怀疑自己为何还身处于这世界一样。
忽然,小腹传来一阵阵尖锐的收缩疼痛,她顿时娥眉深锁,难过的扭动身子。
「痛吗?小心,妳刚做过手术。」霍培豪望着脸色苍白、形容憔悴的于萱,心头掠过一阵尖锐的绞痛。
「手……术?」
「孩子没有了。」他艰难地吞咽下唾液后才后开口:「妳休克时间过长,胎儿缺氧过久而胎死腹中,所以医生为妳做了手术。」
「没了?」于萱的眼眶湿了,她凄怆的蠕动唇瓣。「这样的结果,你……还满意吗?」
自责与酸楚让他语音哽塞了:「别这样,萱儿,我——我对不起妳!」
一股酸涩由鼻骨直接冲上眼眶,悲伤的热泪再也遏抑不住的纷纷洒落了,于萱由喉头逸出一阵无言而撕碎了霍培豪五脏六俯的饮泣声。
「别哭,萱儿,我知道我做得太过火了。」他怜惜的用手背拭擦掉她颊上的泪珠。
于萱闪避他碰触地翻过身,背对着他,忍住满眶泪意。
「培豪,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当然,妳说。」
「我欠你的债,原本是想用我的生命来偿还,没想到却——牺牲了一个无辜的小生命。」她一滴接着一滴晶莹的泪珠又顺脸颊滚落,白色的枕单一下子全湿透了。「如果——你认为这样的罪还没赎够,那么,能不能请你高抬贵手,网开一面,放过我——给我自由呢?」
霍培豪的呼吸沉重,他的心紧紧地揪痛了,粗嘎地加高分贝:「妳是什么意思?」
「离婚。」她凄凉而语音模糊的提出这个令她心碎的要求。
「我不答应!我死都不会答应!」他猛然发出一声困兽般的厉吼:「妳这辈子都得留在身边,哪里都不许去!」
于萱慢慢的转过身来,热泪盈眶地紧瞅着霍培豪刷白而扭曲的脸孔。
「既然我们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你何苦维持这种破碎的婚姻关系,把彼此都禁锢在相互折磨的泥淖中呢?」
「萱萱,不要这么快就完全否认我们的婚姻,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吧!」霍培豪眸光中也有丝丝挣扎的水光。
「何苦呢?这样相互憎恨、赎罪,我们要纠葛到几时才能罢手,才不再彼此伤害?」
「不!什么事情我都可以答应妳,就算妳要我摘下天上的星星都可以。」他的口吻忽而转为严厉:「但是离婚的事,妳这一辈子都别奢望!」
于萱无尽凄楚的又发出一声叹息,他依旧跋扈得令人心碎呵!
她疲惫、麻木了,她真的累了,也完全心灰意冷,只想挣脱这道沉重得令她心力交瘁的婚姻枷锁。给霍培豪自由,也给自己一丝尊严和喘息的空间。
所以对于他的不愿罢手与强拴身边所形成的桎梏,于萱开始用一种无言的抗议来面对霍培豪急欲补偿的心态。
经过几天的住院休养回到「梦园」,虽然霍培豪请专人照顾于萱孱弱的身子后已日渐好转,但心灵上的酸楚与落寞,却让她渐失生命的气息。
她几乎不再说话,像似一具被夺走灵魂的洋娃娃,只用泪光莹然的深邃眸子哀怨地瞅着他,响应霍培豪对她的任何要求与疼惜怜爱。
尽管霍培豪的温柔与疼爱有加无减,甚至在出差时,都将于萱带在身边不离开,但他们之间一道永远也无法跨越的沟渠,却像急欲侵蚀陆地的大海,将两座大陆越隔越远。
经过三个月的努力,霍培豪的柔情没有使于萱恢复任何生气,只有使她更加的枯萎与憔悴。在一连三天都发现于萱在半夜跑到客厅,蜷缩着薄弱的身子哭泣时,霍培豪的心被震碎了。
于是,在连着一星期的失眠与痛苦抉择后,霍培豪在心中下了一个决定。
又隔一个月后,霍培豪在傍晚时分,自公司打一通电话到「梦园」。
「萱萱,是我。」他语气温柔的道:「今晚打扮漂亮一点,我有一份妳一直想要的礼物要送给妳,八点我请司机回家载妳。」
「嗯。」于萱语气淡漠的响应,仿佛任何事物都无法激起她心中的涟漪。
八点一到,霍培豪的凯迪拉客轿车已停在家门口,将穿著曳地长洋装并被着长披肩的于萱载到了晶华酒店的总统套房。
当于萱走进套房中,宽敞豪华的房内灯火柔和,还特别点上近百支的蜡烛。
她沿着浪漫的烛火亮光走到卧室旁的外阳台,看到霍培豪高大健壮的身躯,穿著整套的西装背心与长裤,伫立在阳台外,背对着她望向台北市星空灿烂的天际。
听到于萱轻盈的脚步声,霍培豪缓缓转身,望着她柔美妹丽的容颜展开微笑。
「妳来了。」他放下手上的酒杯,走过去双手抱揽她纤盈的腰际,啜吻一下她的唇瓣。
于萱没有闪避他的亲吻,只是立着身躯没有任何反应。
「来,我们出来看星星,今晚的天空好清澈。」他搂着她的娇躯,带领她走到阳台,高壮的身躯站立在于萱身后,将她娇柔的身子整个搂进怀里,双掌交叠在她的小腹前,柔情款款地在她耳边斯磨耳语:「我从不知道台北市的夜空也有这么美的时刻,仿佛在深蓝色的绒布里镶嵌着无数钻石。」
「你要我来这里,有事?」于萱对他一连串的举动感到疑惑,终忍不住开口问。
他踌躇了须臾,缓缓的扳过她的身躯面向自己,轻抬起她小巧的下巴,望着她如星灿的明眸,眼中有一种无尽的怜惜,眉宇之间印有一泓深沉的伤痛,他望着她好一会,才开口低吟道:「妳说得对,我用憎恨与赎罪的理由编织成一座痛苦的桎梏,将妳的身心禁锢在其中,总有一天,妳会凋零在我的冷酷里,会枯萎在我为妳建造的『梦园』中,变成一场永远也无法清醒的噩梦。」
他停顿了须臾,像似在做最后的心中挣扎,然后,他毅然的说:
「所以,我决定放妳自由,我——同意离婚。」
「你——同意离婚?」她难以置信的又问:「真的?」
「协议书中我的部分我已全部签受,明天我的律师会跟妳谈所有的细节,并请妳签署一些文件,一切我都委任给律师了。」
「培豪,这……我……」突来的情况让她一时无法招架,她语塞地。
「知道我为什么选在这间总统套房吗?」他疼惜般地轻抚她光滑柔顺的长发嗅吻。「一年前我们的关系在这里开始,我想,就在这里做个结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