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手,被捆绑过的痕迹早已消逝无踪,那痛楚却仍深刻而清晰的烙在心底。有段时间他们不得不把他绑起来,因为他一见到人就失去理智,尤其是他的父亲。
而后,当他渐渐冷静下来,开始能够思考后,他要求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到米亚那顿来。
他知道这是个冠冕堂皇的提议,就连伯爵也无法拒绝。而他无论如何不愿再待在那个牢笼里,面对那个夺走他生命支柱,和他只有名义关系的男人。
而今海斯特堡已远在数百哩外,但他仍没有一点高兴的感觉,只剩无尽的空虚。
旅途的劳顿还不算什么,他的心早已疲如死水,每一个时辰的过去,都只是拖长、加深了这种折磨。
天色逐渐暗下来,朦胧如雾霭的光线爬进窗子,把室内染上一层淡淡的鹅黄。杂沓的脚步声和谈话声逐渐充满了这栋建筑,杜塞尔知道是其他的学生回来换衣服准备用晚膳了。但他等了很久,直到各种杂音又逐渐消融褪去,却没有一个人来打破他房中的寂静。
宣告晚膳的钟声响起,在暮色中温柔地回荡著,杜塞尔叹了一口气,跳下床。他并不饿,但坐了一个下午,身体也开始僵硬了。此时,他听到急促的脚步声踏破寂静的空气,从远处逼了近来。
“哇!来不及了!来不及了……”门猛地被推开,撞到墙上,发出令人不快的声音。冲进来的人在煞住脚步之前,身上的衣服已经脱了一半。“来不及了──”
杜塞尔瞠目结舌的瞪著,他应该出声的,但喉咙却好像哽住了。手忙脚乱的人一边脱衣服,一边转过身,他们两个同时叫了出来。
“哇啊!……”
杜塞尔叫,是因为他看到了不想见的人,还有他居然光著身子站在他前面,对方却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向后跳了开去,几秒钟后才喘了一口气。“凭──凭马里帝兹之名!你闷不吭声站在那,我还以为──”
“……”杜塞尔的眼睛顿时又冷了几分。
这家伙又得罪了他一次,又提醒了他“不像人”这件事一次。杜塞尔当然知道他要说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不动、不说话的时候,简直就是一点存在感也没有,更何况现在房里已经很暗了。
“──我还以为哪里得罪了德雷斯那家伙,他来砍我了!”
杜塞尔愣住了,一时竟说不出话来。这人不是因为他的外貌,才现出那种神色的吗?
“咦,你不是那个新生吗?你在这里──这么说,你是要和我一起住啰?”
杜塞尔不太想接受这个事实,因此他没说话。
“哇!先不管这个了!迟到这么久,一定要挨费南爵士训了。我们快走!”他胡乱抓起长袍套上,拉了杜塞尔就跑。
“喂,我可没说要去──”
“我还记得,你是杜塞尔.海斯特,是不是?我叫艾瑞,没忘记吧?”
我还真希望能忘记。杜塞尔无话可说,只得翻翻白眼,任艾瑞拉著在路上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