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嚎声打老远就传进胭脂的耳朵,她不等马车停妥,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跳下车,直往矿坑飞奔。
浓烟密尘像不吉祥的彤云漫布洞口。受伤的人乱成一团地堵住矿坑外,胭脂见状,差点软瘫了脚。
“还有人在里面……”矿工看见她,拼命吼。
——放心,我会把他们全救出来的。
胭脂抓住赶到的水佩,冲口而出:“照顾他们!”又回头转向管家,“回山庄召集人手,还有,急救药品也要记得!”
所有的人全愣住了,他们的主母居然开口说话……
她不是哑巴吗?难不成他们的耳朵被倒塌声震聋了?
“快!”胭脂管不了那么多,叠声说完,娇小的身影已经冲进矿坑里。
“糟糕!”风平意最先省悟,追着胭脂过去,“不可以,夫人!”
坍塌的矿场有多危险谁都不清楚,她竟然奋不顾身地冲过去,要是有个万一,她怎么向袁克也交代。
风平意才赶到坑口,立刻被一个大汉扯住:“你找死啊,女人家滚远一点,别在这里碍手碍脚,人命关天呐!”
那男人粗暴的动作撼动不了她:“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才别来烦我!”
都什么节骨眼了,还碰上这种鲁男子。
风平意手肘弯曲,狠狠撞上男人的肚子。男人庞大的身体如兵败山倒,向后摔了个结实。
“得罪了!”
救人如救火,更何况她要救的不是普通的女子,老大保佑她会是安然无恙的。
她一头冲入继续崩塌中的矿坑。
暮色的夕阳殷红如血。
纷乱慢慢归于寂静,受伤的人全部被强制送下山,灰飞烟灭的黄土地只剩下数名矿工、管家和面容哀凄的虞水佩。
“怎么办??”管家一筹莫展。
“等,我一定要等出结果来。”不知打哪来的信心,虞水佩怎么也不肯走。她全身肮脏,全身血污淤泥却毫不在乎。
“不可能的,大阳都快下山了……” 天将要变为暮色,搜救的困难度会增加好几倍。
“要是我在她救出人的时候拦住她就没事了。”胭脂救出了好几个身陷险境的工人,最后知道风平意为了追她一去不回,转身又钻进矿坑,这一趟,直到日落西山都不曾再出现。
“会不会凶多吉少?”有人怯怯地加了句,立即引来众人的怒视。
等待是一种凌迟的煎熬。当满天彩霞全部消散、最后一线希冀也成空时,彷徨像瘟疫弥漫整个空旷的四野。
“水佩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你的身体会受不住的。”管家难掩哀痛。
“我……”她衣着单薄,又吹了整天的风,悦耳的声音已然沙哑。
“咳咳咳……” 是风吹过树林的错觉吧!虞水佩仿佛听到喑哑的呼救声。
“管家,是我累过头了吗?”她不敢置信地问道。
管家倾耳聆听,面露喜色,那一瞬间的狂喜使他惊诧得都结巴了:“是夫人……真的是。”
此刻,不再怀抱希望的人一股脑儿地统统冲向矿坑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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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一个合理的解释。”星夜策马急驰回到山庄的袁克也气急败坏。负责矿坑的管事、工头都被他狂猖的激怒给骇得不知所措。
“少庄主,这一切都是小的错。小的不该把夫人拨下的款项支去做别的用途,才会惹出这般天大的祸事……求少庄主饶命!”满脸惶恐的工头咕咚跪下,抱头哀求。
“十几条人命,我饶了你,如何跟所有的伤者交代!”袁克也将隐藏的剧烈情绪全部贯注在掌心的茶几下。谁知道此刻的他心急如焚,只希望赶紧处理掉这些恼人的纠葛,直奔他老婆的身边。
“少庄主,小的不是故意的,矿底的支撑木确实还可以用上好几年,怎么也没想到居然全垮了。”为了替自己的过失找寻解脱,他昧着良心粉饰太平。
袁克也由衷感到厌烦,提掌一拍,桧木几应声而断。视人命为草芥,可恶!
“管事!”
“是。”
“把他移送官府,另外,将他所有的家当全部充公,捐为伤家的药材费用。”
“是,少爷!”管事对主子大快人心的判决无比崇拜。
袁克也不再搭理面若死灰的闯祸者,旋即拂袖而去。
他走进房间,一眼看见窝在床沿打吨的胭脂,而绢红帐内躺着的是伤势严重的风平意。
袁克也趋近她的同时,一颗无着落的心奇异地沉淀了。他弯下腰俯视累极而眠的胭脂,忍不住用指尖轻触他睽违已久的肌肤。
凉意透肌入髓由她沾着灰尘的脸蛋传入他的指端,贪享她的温婉,任着指腹游走她的鬓,让自己沉溺在乍见挚爱的狂喜里。
撩起衣摆,他专注地擦拭她没一处干净的脸孔。
“克也……”她发出不明的呓语。
虽然那么含糊不清,袁克也却听得分明。
他猜得一点没错——
她之前是别人眼中的疯女,是哑巴,是被归类于无药可救的蠢笨,有谁知道,撕掉她那层笨拙,内在的她竟是颗璀璨的宝石,只有他知道她是瑰宝。
他爱她,笨笨老婆,老婆笨笨。
就着她脏兮兮的唇,他猛烈地吻住,然后炽热地吸吮,他的热情惊醒了懵懵懂懂的胭脂,在灰蒙的意识里,她伸臂搂住袁克也的颈子,毫无保留地回应他的火热感情。
她销魂的吮吻燃烧起袁克也全身的反应,喔,她知道自己在玩火吗?他每根神经都沁出汗来,只因为她的诱惑撩拨。
“胭脂……” 他的喉咙嘶哑,蒲扇般的大手激情地游走在她的身躯上……
“少——庄主——” 如丝般的吟哦中断袁克也沸腾的激情,他紧绷抽高胭脂温润的身躯,硬生生降温。
“属下该死,属下失职!”风平意挣扎着试图要起身。
袁克也没风没度地觑她一眼:“躺下!”
“少……”她言不成句。
“在你的伤未痊愈之前,不要让我看见你!”抱起又朦胧睡着的胭脂,袁克也如是说道。
“属下知道。”风平意咬牙点头。
临走之前,袁克也回首:“她不知道你的出身来历吧?”
“属下守口如瓶。”
“她碰过你?”
“是属下自己回来的,夫人什么都不知道。”
“那最好。”他蓦然转身,衣袂飘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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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大已大光,水漾的阳光透过帘子形成薄薄的箔片镶满整个房间。
簇新的被褥、薄纱帐,温着她身子的是一副伟岸坚实的男性躯体。
胭脂发现自己是光着身子的,被石块擦伤还有跌撞的地方全被仔细地抹了药,用干净的麻布包裹起来。
还来不及害羞,袁克也光裸的半面身体覆住她,胭脂连忙护住乍泄的胸前春光。
“现在才遮掩不嫌迟了些?”他微惺的眼带笑,不肯安分的手霸道地占据她的腰肢。
她捻指,神情却倏然一黯,颓丧地放下双手。
誓约已破,坚持已不成坚持,手语也一并失去存在的理由。
“看见夫君回来不高兴?”他故意逗她。
口与手之间形成了片刻的迟疑,胭脂矛盾了。
“我喜欢你喊我名字的模样。”细碎的温存落在胭脂的颈窝,他瞧见胭脂的不安。
她睁大水眸,眼底是不置信的疑问。
“想想,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你不愿让我以为昨夜你的吻是任何抱你的人都肯给吧!”
胭脂捉起鸳鸯枕朝他甩去:“胡说,我知道那是你。”
他身上独特的味道她最明白,但是,安了心之后她就完全迷惑了,就连谁替她净身换衣都没有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