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光亮的地方是看不见暗处的,反过来就清楚的多,这叫盲点。肖,这是自然现象,你没有错。”
我仍是受不了他的悲伤,自然地出言安慰。
他深深地看着我,手指划过我的脸,目光眷恋:“虽然从小看到大已经习惯了,我仍然要说你很漂亮。”
这是他第一次说我漂亮,我惊讶地抬眼,有些不好意思地嘟囔了一句:“这个词形容我不太好吧?能不能换一个?”
他失笑,却不肯换,接着说:“也很温柔,很少有人能把内在的聪明洞察转化为外在的宽厚体贴,还有那份神秘的忧郁气质,最能让人沉迷。知道吗?爱过你的人很难再爱上别人,”
被人夸奖的感觉真好,尤其这个人是生平最钦佩崇敬的人,可是最后一句却是我要说的啊。
曾经沧海难为水。
温柔潇洒,儒雅大度,即使在最落魄时也能冷静自持,宠辱不惊,还有俊朗的面容,深邃的目光,迷人的笑容,什么人能逃过这样的魅力?所以我对吴迪总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怜悯。
当然这句话我不会说,我说的是:“真挚的感情并非独我才有,恐怕是肖哥不再相信别人。”
“也许,”他点头,轻叹:“不甘心啊,再也找不到一个比你更了解我的人了。”
这句话出口,我知道他准备放弃了,虽然是我盼望的,心头仍掠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我也一样啊,肖。”
他目光一闪,俊朗的面庞缓缓贴近,温热的气息停在我唇边,轻问:“可以吗?”
我主动亲吻了他,他的嘴唇很软,气息很清。
我忆起了第一次吻他的情形,那次也是我主动,但是从来没有接过吻的我只会用嘴唇贴着他,等了一会儿,他笑了,用舌头舔过我的唇,我一紧张咬破了他……
点点怀念,丝丝甜蜜,淡淡苦涩交织着,渐渐平息。
他抬头,含笑揉我的头:“意乱情迷了,嗯?”
我皱了皱鼻子:“说实话,太了解也挺恐怖的,什么念头都不敢动,就怕会……”
我一边说笑一边拉开门,却一下子愣住。
门口站立的是面色苍白的吴迪,再往后是表情古怪的柳克己。糟,刚才站在门口说了太久的话,也不知他们听了多少?只怪我们太专心,竟没有听到有人来。
一双手从后面扶助我的肩,把我拉到一边让开门口,温和而平静的声音道:“小弟你先回去,我不送你了。”
“小林,我想和你单独说几句话,可以吗?”
吴迪和我说话,眼睛却看着肖畅,肖畅叹了口气:“我们的事他什么也不知道,你还是问我比较明白。”
我看到吴迪的脸色更白了,女人总是心肠软,而男人一旦没了感情,是不会顾虑什么的,肖畅从来不是优柔寡断的人,他看起来温柔,却最是拿得起放得下。
“我们有什么事?我不过是你玩弄的对象,哈哈,当年我痛苦得不得了,你却用冠冕堂皇的理由分手,说是为我好,从此远走天涯,这么多年我心存愧疚,一直觉得对不起你,我真傻,你说你了解我的苦衷,说不怪我的时候,我还感激涕零,为你赴汤蹈火都心甘情愿,从前是欺骗,现在是利用,肖畅,你不觉得问心有愧吗?”
肖畅淡淡说:“进来吧,别站在门口。”
※ ※ ※
我没走,一来那两个人不让,二来这种尴尬的场面不想放肖畅一个人面对。
肖畅把吴迪让到里面说话,声音还是清晰地传来,我知道他并不怕我们听见,只是不想让吴迪找我的麻烦。
当一切责问都被轻描淡写地化解后,吴迪哭了,撕心裂肺,肖畅却没有了声息。
没办法,自古情字最伤人,有或没有,多或少,都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
桌上的相册还没收,柳克己一边翻看一边啧啧称奇:“以前怎么没看出来,顾叔叔要是知道非气坏了不可,还有林阿姨……”
似对里面的冲突一点也不关心,
“柳哥,”我拦过他的话:“你们怎么会来?”
“别提了,昨天跟一小妞儿闹翻了,谁知道她还挺辣,居然闹到我家里,你也知道我家老爷子的脾气,不得以我只好请吴迪出来帮忙,她本来不愿意,后来我就说那个小妞儿是肖畅介绍给我的,她突然就高兴了,非要我来和肖畅说明,我跟她啥感情没有,啥关系没有,没想到,嘿嘿……”
我想起昨天那个与母亲有几分相似的女孩儿,一时激愤才有今天,自作孽,不可活,我暗自苦笑。
“你骗她的吧,肖哥怎么可能给你介绍女人?”
柳克己大笑:“别把肖畅想得那么好,他有求于我,当然要想办法讨好我。何况除了他,谁能知道我的口味?”
口味,我暗自叹气:“肖哥为什么求你?”
“不止求我,没听见刚才吴迪说肖畅利用她?他想借助我在军方的熟人把肖叔叔提前弄出来,再借吴迪在地方上的人脉把他送出国去,你知道肖叔叔的事儿,弄出来还不算难,想出国定居恐怕不容易,嘿嘿,现在吴迪不肯帮忙更是势比登天了。不过——”
他话锋一转:“如果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也可以帮忙。”
我淡淡地笑:“这么多年了柳哥还没死心,我妈不会喜欢你的。”
尴尬在脸上一闪,他却毫不气馁,凑近我说:“那么你呢?”
“可以肯定,我不会。”
“为什么?”他不服气地挑眉:“你喜欢过肖畅,就是能接受男人,为什么不能喜欢我?我哪点不如他?”
“不是这个问题。”
除了对我母亲盲目的迷恋,这个人大概没有真正动过情,虽然可能有过很多女人。
我好笑地看着他:“为什么不问问自己能不能接受男人?”
我把接受两个字咬得很重,他疑惑地瞪大眼,我缓慢而清晰地说:“要知道我从来不接受男人。”
“难道肖畅……”
他终于明白,吃惊得看了看里屋紧闭的房门,又看看我:“怎么可能?”
对不起,肖,我用力忍住笑:“是说我的事,不要扯到肖哥头上。”
其实我想隔着门板大声问肖畅一句,肖哥,当初是不是你接受了我,如无意外他会说是,那么柳克己的脸色肯定更好看,可惜,还是不忍心拿肖开玩笑。
“你——”
看出来柳克己真的为难了,肖畅出来的时候他还没能下决心。
“克己,一会儿送吴迪回去,记得帮我锁上门,我先送小弟走。”
还好肖畅没有发现柳克己看他的目光怪怪的。
我随着他出来,坐到车上才笑出声,肖畅问我笑什么,我哪里肯说,含糊地蒙过去,他也不追问,只说:“依赖我的小弟也长大了,看来你挺能对付他的,我白操心了。”
十年了,我当然会长大。
其实,这些年没少受过骚扰,男人女人都有,还包括觊觎石斌的女人,可是那个神经比电线杆子还粗的人一概不知,都是我一个人应付,这么多年下来,对付那些不相干却心怀叵测的人,我向来游刃有余。
“肖哥,你为什么介绍女孩儿给他?”
肖畅笑而不答,他当然不会真地去讨好柳克己,恐怕是找人绊住他,省得他骚扰我。
“肖哥,”我咬了咬下唇:“肖叔叔的事……”
他停下车,转头看我:“别介意,这件事本来就没多大希望,我也是临时起意,其实爸能出来我们全家就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