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她那脾气,你也晓得,反正别落什么丢面子的事到她的手上就是了。”
“好了,我没兴致谈她。爸爸,你近来怎么样?还好吗?……”
“就是这样,好不到那儿,也坏不到那儿,倒是你,都快一个月没回家看爸爸了,都在忙些什么?哦,对了,下个月三号是宝宝生日,回来好不好?”
“她儿子生日,我回去干嘛?”
“嗳嗳,怎么这么不懂事,宝宝是爸爸的儿子,也是你的弟弟呀!好了,我不再打电话催你,记住了啊!下个月三号。我要挂了,你朱阿姨下来了。
连等罗若珈说声再见的机会都没有,罗伯新就把电话挂了。朱爱莲、朱爱莲,你这个颠复专家,罗若珈愤怒的在心底骂着。
“怎么?老头来的电话?”
一肚子不高兴,罗若珈沉着脸,面向陶扬:“有的人对自己的父母没有半点尊敬,可以唤做老头。可是你记着,不是每个人都是这样的,我一向称我父亲为爸爸!”
陶扬一摊手,搔了搔下巴:
“好,对不起。”
见罗若珈仍愤怒的一言不发,陶扬走近了些:“你爸爸看到报纸了?”
罗若珈睬也不睬他,好像根本没有听见他的话。
陶扬又是一耸肩。
“也不晓得上帝恨我那一点,凡是正正经经的女孩的名字,一跟我连在一起,他们的家就急得跟天塌了似的,我看这辈子,我只能跟洪燕湘啦!丹妮啦!这些女人混了。”
罗若珈再也没有歉意,再也没有同情,再也没有什么、什么等等,只剩下一肚子的恼火。“我想你该走了。”
陶扬搔着下巴,定神的望着罗若珈,带着一抹自我嘲笑:“小母鸡,我看我是有点贱骨头了。送上门的女人,各式各样,我偏偏喜欢到你这儿来找难堪。
像演戏一样,这会儿扮一个嘻皮笑脸、巴结、讨好的角色,没两分钟,又演一个自找挨骂的滑稽人物。好了,现在——”
陶扬走到门口,耸着肩:“我扮演一个被撵走的可怜虫。”
跨出去一步,陶扬停住了脚,回过头,很严肃的,像这样正经的表情,在陶扬脸上,是绝无仅有的。
“小母鸡,让我再讲一句话,我真的很喜欢你。”
倒不是陶扬的话使罗若珈感动着。而是,一份诚挚,使原已逐渐消失的歉意又回来了。陶扬、陶扬,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罗若珈直盯着已空的门口,费神的忖思,陶扬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他做过什么惹了自己吗?为什么总是那样去对一个单纯的男孩?他并不坏,他是单纯的男孩,不是吗?
☆☆☆
迷迷糊糊中,电话声响个不停,罗若珈闭着睡意仍浓的眼睛,伸手将电话架在脖颈间。
“喂——”
“小母鸡,还在睡呀!太阳大得像团火,快把你屁股烧着了。”
睡梦中被人吵醒已经够火了,偏偏又是陶扬,罗若珈眼皮也没睁,话都没说一句,啪!挂上了电话,重新将头放在枕头上。
“铃!铃!铃!”
电话又响了,没别人,又是陶扬。罗若珈索性将被子往头上蒙。
电话铃声,就像陶扬在罗若珈面前所扮演的角色,嘻皮笑脸,无论怎么损他,怎么糗他,怎么给他难堪,他就是嘻皮笑脸。
罗若珈真是发火了,掀开被子,拿起电话,吼了起来。
“我警告你,就算太阳把我烧焦了,也用不着你当闹钟!麻烦你扮演一次不讨人厌的角色,不要这个电话再响了。谢谢你——”
啪!罗若珈重重地一摔,再躺回去,眼皮也不困了。
难得一个礼拜天,想好好睡一觉,让陶扬这么一吵,再也睡不着了。礼拜天,一个没有工作、空白的日子,做什么好?罗若珈双手放在脑后,该去做些什么?绝不能让思想有一分钟的宁静,但,做些什么呢?
电话三度响起,不用猜,准又是陶扬。
罗若珈正想拿起来挂断,突然改变了主意,将听筒放到耳边,果然,又是陶扬
“小母鸡,友善点嘛!别再挂了好不好?最后一个铜板了。”
“你晓得今天是礼拜天吗?”
“就是晓得是礼拜天,才大清早打电话给你嘛!”
“我本来想好好的睡一个上午,现在被你吵得睡不着了。”
“那好极了,我就是这个目的。”
“是不是想约我一起打发礼拜天?”
“嗳呀!小母鸡,你愈来愈上道了。”
“好吧!在那儿见?”
“你去洗脸,套件衣服就出来吧?我就在你家对面的电话亭。
“怎么?演戏演到现实生活里来了?好吧!你等着,我十分钟下来。”
洗脸、刷牙、换掉睡衣。十分钟不到,罗若珈就下楼了。
陶扬今天很奇怪,没有穿漂亮的西装,一件牛仔裤、一件牛仔夹克、一件T恤,更奇怪的是,骑了一辆和罗若珈一模一样的红色摩托车。阳光下,咧着牙,很开心的,完全忘了罗若珈给予的那些难堪与不屑,没事般的,扬手笑着。
“嗨!小母鸡,意外吧?怎么样?”陶扬拍了一下摩托车,“比你那辆漂亮吧?”
崭新的,被阳光照射得闪闪发亮,十分耀眼,比起罗若珈那辆,是漂亮了不少。
“哪来的?”
“偷的。”
“你这种人做这种事,一点也不稀奇。”罗若珈漠不关心地。
“嗳,把我稍微估价高一点好不好?你当真相信我偷的?哪这么好偷?”陶扬又朝车座一拍,“全新的咧!”
“借的啰?”
陶扬一摊手,无可奈何的:“我这种人,倘若说买的,也没人相信了。”
“买的?”
“新车谁借你去撞?”
罗若珈忍不住好奇的问:“为什么买跟我的一模一样?”
“我呀?”陶扬又是一摊手,“可能是有点神经病了。”
“也离不远了。”
“别这样,好不好?小母鸡!”陶扬像含了冤似的,“我本来是要买汽车的,看你每次见了我,就跟没看见似的,所以想吓吓你,就这么简单啰,简单得不成理由。”
“好吧!我被你吓过了,下一步呢?”
“下一步?这个——”陶扬抓抓鼻子,“吃早饭嘛,过时了,吃午饭呢!嫌早,这个——”
罗若珈不耐烦的跨上车,踩动油门。
“跟我走。”
等也不等陶扬,罗若珈的车子已经发动,唰地飞了出去,陶扬马上踩动油门,跟了上前,追上罗若珈。
“喂,小母鸡,上哪儿呀?”
罗若珈骑得好快,陶扬以为罗若珈没听见,又大声问了一遍。
“小母鸡,到底上那儿去?”
“听见了!”
落了个没趣,陶扬只好闷声跟着。
跟了有半个钟头,见罗若珈一点停的意思都没有,陶扬忍不住,再问第三遍。
“小母鸡,别耗汽油好不好?现在正能原危机,太浪费了吧!说个目标怎么样?”
“不知道!”
“不知道?大白天逛街呀?”
“不高兴你回去,没人留你!”
“好,好,好,我高兴!高兴得不得了!”
陶扬实在是个闲不住的人,罗若珈没戴帽子,长发在风中飘,陶扬见看,又开口了。
“喂,小母鸡,你该像从前那样,戴顶小毛线帽,不然待会儿头发打结,梳都梳不直。”
“那是冬天!”
“春天也可以戴别种帽子。”
“管管你自己那头长发吧!”
陶扬得意的摸摸自已那几乎触肩的披头。
“你觉得我头发怎么样?还不错吧!”
“你可以学女人去烫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