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爷,你肚子饿不饿?」茵樱可怜兮兮的问。
不远处传来香味,勾出她肚子里的饿虫,她想吃东西,最好是那种热呼呼的好东西,在冰凉的季节吃热食总让她觉得很幸福。
「小太爷,没有你的允许,我不能买东西吃啊。」茵樱抱怨,她现在的身分可是个小婢女,主子没有允许的事是不能做的。
「茵樱,我还记得我刚回楚家庄的时候,可是常常听见妳天不怕地不怕的跟总管和管事们吵嘴,怎么一段时日后,妳就改了性,什么事都要人点头,妳才敢做?」
茵樱委屈的点头,「是啊,总管和管事们对我好严厉,总是要我把那些遵从主子的规矩记得一清二楚。」
「妳怕了?」
「当然不怕,但是你不一样,我也说不上来,总觉得面对你,我就不太敢造次,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茵樱自己也不懂,她不想他讨厌她。
「去吧。」楚弦月颔首,他自认为他待她一向亲和,为什么她会不敢接近他?
茵樱如获大赦,笑开脸,边跑向卖包子的小贩,边挥手,「卖包子的小哥,这边,这边,我要买包子。」
「这位小姑娘,妳想要几个?」卖包子的小贩笑问。
「十个。」
小贩讶异,「姑娘一个人吃?」卖包子十几年,他还没见过这么大胃口的姑娘家。
茵樱没否认,只是催促小贩动作快一点,「对啊,对啊,小哥,你快一点,我好饿。」她饿得受不了了,都怪小太爷不早一点答应她的请求。
「姑娘,妳的包子。」
「谢谢。」
捧着热腾腾的包子回到凉亭坐下,茵樱张口塞进一个,「好吃,好吃。」
她一个人独享,没问楚弦月要不要。
「原来妳还没有被总管他们整治得彻底嘛。」
见她一脸满足快乐,他有种奇特的感受,是种很幸福的感觉,一个心机深沉的人是不会给他这种舒坦的感觉,她脸上的表情生动自然,宛若一幅精采的画作,令他沉溺其中,而她却一点都不知道他心情的变化,害他有点不是滋味。
她真的没意识到他是个男人,在他面前吃得这般粗鲁一点都不会紧张?
楚弦月和茵樱所在的凉亭外有奉家人护卫,好奇的游人不由得多瞧几眼,并与旁人窃窃私语。
楚家的小太爷出来见奉家的当家,不晓得楚朔望得知这个消息会做出什么事情?这下奉天城又有热闹可以看了。
茵樱咬着包子,对成为周遭人们谈论的焦点,她浑身不自在,疑惑的问道:「小太爷,我们长得很奇怪吗?为什么大家都在看我们?」
「他们不是在看我们,他们是在期待有事可以说给别人听。」
楚弦月心知肚明,在这多人之地见奉齐天的消息不到一个时辰就会传遍奉天城,看样子今天奉齐天是不打算留余地给他。
「我们能有什么事说给别人听?」她不明白。
「茵樱,知道我为什么今天要带妳出来?」
茵樱摇头,不管小太爷带她出来做什么,她只要尽到身为楚家庄下人的责任即可,知道再多她也管不上事。
她好像什么烦恼都没有,看得他心中好不平,「茵樱,妳为什么没有烦恼?」
茵樱嘴里塞满包子,含糊说道:「有啊,我怎么可能没有烦恼,我的烦恼可多了,要学会怎么管理一个家,要找个不嫌弃我不够端庄的人嫁,要完成师父的遗命,只是肚子饿,吃东西是最重要的事。」
要是每个人都像她这样容易满足,他的烦恼会少很多。
当他在苦恼这次的约会要怎么解决,怎么可以让旁人如此闲适,楚弦月起了坏心眼,想将茵樱拉进他的烦恼里。
「茵樱,我爹是朔望的爷爷,我是朔望的叔叔,妳不会惊讶我的年纪怎么会比朔望年轻很多?」
茵樱闻言差点噎着,她要说这不关她的事,她一点都不想知道,但嘴里的包子让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爹六十多岁娶了二十岁的李家小姐,也就是我娘,那时候我爹的孙子朔望刚好与我娘同年纪。朔望和我大哥不能接受我娘是可以预知的事,连我都想不透为什么正值青春的娘亲会愿意嫁给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两个人还可以恩爱的生下了我。」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我不懂我的父母是怎么成亲的,但可以知道的是朔望打从心底不喜欢我娘的出现,他总认为我娘是怀有私心才会嫁给他爷爷,所以在我出生不久,也就是我爹死后一年半,我娘就被她的娘家接回去,过了三年,她改嫁奉家,不久与奉家前任当家生了一个女儿,日子倒是过得平顺和乐。」
说完自己从不对外人说的心事,看见茵樱依旧埋头吃包子,楚弦月不悦中混着好笑的复杂感受,她越不当一回事,他越执意要引起她的注意。
楚弦月故意沉声再问:「茵樱,妳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妳这些吗?」
他声音中的警告意味让茵樱不得不暂停吃包子,抬眼看看他,思考了一下,对自己想到的答案满意的点点头。
「小太爷,你肚子饿了,想吃包子。」
她把剩下的包子递给他。原来小太爷是那种容易害羞的男人,想吃又不敢当面跟她说,只好说个故事来讨她欢心。
楚弦月伸手拿起一个包子,冷冷的说:「我怎么不知道我肚子饿,想吃包子呢。」她是真的不懂,还是装不懂?
茵樱得意的觑着他,「我聪明啊。」
楚弦月把玩着暖嫩的肉包子,「茵樱,包子好吃吗?」
「好吃。」她手上的包子剩下不到五个。
「妳吃这么多,肚子不会不舒服?」
「我从早忙到晚,需要力气嘛。」她做的事多,饿得快,吃得当然也多。
「我动脑筋解决自己的问题也需要体力。」
他跟她争什么?争这个,显得他小家子气。
遇到茵樱,他老是做些小孩子气的事,他似乎不再处处提防她。
「喔,那很厉害,我最佩服会动脑的人了,不像我,就算绞尽脑汁去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像她这种不动脑想事的人,对那种想得远、想得深的人总是仰慕不已,而楚弦月就是那种深思熟虑的人。
「茵樱,妳在讽刺我吗?」
「讽刺?什么意思?」
茵樱纯然的疑问安抚楚弦月多疑的猜测,「没事,是我想太多了。」她的话就是她心底的认为,没有让别人多想的余地。
在她面前,说什么都是一种惬意,他不必担心他无心的话会引发任何多余的反应,造成他悔不当初的痛恨。
一道黑色人影引起楚弦月的注意。
颀长的身躯,强硬的面容,坚定的气势,不容他人忽视的存在,奉齐天掌管奉家庄两年,已经出色得令人称道。
他笔直的来到楚弦月面前,直勾勾的盯着他。
从楚弦月回到楚家他便奉母命前来带他回奉家,但楚弦月却无情无义的不把奉家任何人当一回事。
茵樱分心观察他们,小太爷和这男人之间有一点局促紧张和誓在必得的坚定,却没有不该有的杀气,他们两人应该没有什么深仇大恨,那就不会动手打起来,她可以继续吃包子。
奉齐天不想跟楚家人有任何关系,会来见楚弦月只是想达成娘的心愿。
「楚弦月,娘想见你。」
「我说过,我不想见她。」
他和奉齐天没有血脉亲情,却因母亲的改嫁成为异姓兄弟,但楚奉两家长久的嫌隙一样没有时间给他们机会培养情谊,落得见面只算陌生人的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