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山飞鸟一回到饭店,就发现几名日本警察和一群记者聚集在大厅。她问明手下,才知道蒂娜在附近一条暗巷里被谋杀。
“长官,怎么办?这些日本警察一直要求见我们所有使节团成员,记者又愈来愈多。“
飞鸟皱起眉,这些都不是她最关心的事,她只关心羽鹤。她还是否平安无事?她挥挥手要手下噤声,直接拿起手机拨羽鹤房间里的电话。
接起话筒的人正是庄羽鹤。
“你没事吧?!”
“我没事,飞鸟。“
“我马上回去。”
确定了跟踪蒂娜而去的好友安然无事,她才松了口气,转向等她命令的手下,“我先上楼。告诉这些日本警察,等会儿我会安排他们见使节团成员,至于这些记者,一个也不准上楼!明白吗?”
“明白,长官。我已经安排了人守住使节团成员住的那一层楼入口。”
“很好。”她点点头,确定这些记者们绝对无法通过特勤保安人员的封锁线,使节团成员应该不会受到打扰。至于想上保全措施完善的顶楼,就更不可能了。
在确认状况都还在控制之下后,她以最快的速度,在特勤保安人员的掩护下,搭上直达顶楼的专用电梯。
第一个来到羽鹤的房间。
庄羽鹤迎进她,唇角微微一拉,眉眼却奇特地匀上一层疲惫。
“你还她吧?羽鹤,精神很差。”
“我很好。”
但她的语气绝不你很好。飞鸟暗暗叹息,转头扫视房内,“蓝清风呢?”
“在部长房里。”
“究竟怎么回事?羽鹤。”
“我不知道。”
飞鸟一怔,“可是你不是跟踪蒂娜吗?”
“我是跟踪蒂她。”庄羽鹤微微提高语音,神情是挫败的,“可是我不街道怎么一回事!我被击晕了,根本不晓得发生什么事。”
“你被击晕了?”飞鸟一惊,一双绿眸迅速扫过她全身,“有没有受伤?”
“没有。”庄羽鹤放柔语气,要她放心,“只是被打中后脑勺,有点头晕,没受伤。”
“后脑?”飞鸟绕到庄羽鹤身后,拂开她秀发审视着,果然只有微微泛红,并没有伤口。她松了一口气,转过羽鹤身子面对她,眼神严肃,“你就是因为这样才心情不好?”
庄羽鹤回凝她,眸子逐渐氤氲一层烟雾,“我跟踪她,飞鸟!可是我竟然让人杀死她了。我——差点边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
“别这样自责,羽鹤。”飞鸟捉紧她的肩安慰着,“这是意外,不能怪你。”
“我被那个不知名的人耍得团团转,竟然没发现他就在身后。我——”
庄羽鹤忽然一顿,深吸一口气,“不该分心的。”
“分心?你为什么而分心了?”飞鸟直觉庄羽鹤的反应不单纯,仿佛不单只是懊悔,还有浓浓的愁苦。
“因为——因为清风。”庄羽鹤犹豫良久,终于还是轻声开口,眼帘低垂不敢直视好友,“我发现他就在蒂娜要去的地方,一时心慌意乱,所以才会闪了神,让那人有机可乘。”
“他在蒂娜要去的地方?”飞鸟颦眉,“他不是出去追你了吗?”
于是庄羽鹤简单地叙述事件事的经过。她语气像是平淡,情绪其实激昂。
飞鸟一面听她说着一面观察她的神情颜色。多年的友谊早让两个女人彼此建立了良好的默契,只需仔细望入对方眼眸就可捉摸对方心思。所以她街道羽鹤心情的剧烈起伏,她明白她一直费力地想控制自己情绪,无奈却成效不彰。那个男人对她的影响恐怕比她自己所想象的还大上许多,否则她不会对他猜疑不信,却又因为对他的猜疑不信而感到无可言喻的沉痛哀伤。
羽鹤其实是想相信那个男人的,她想相信他并无意对她不利,也无意利用或欺骗她,可是又怕自己只是一厢情愿。于是她伤心、难过、又对自己无法冷静感到气愤。
这种患失的心情——难道就是爱吗?
“羽鹤!你怎能还如此镇定?”一向冷静的飞鸟提高嗓音,面露惊慌,“这表示那个人已经掌握了你了啊,他必然已经猜到你是被派来揭穿他的人。”
“别紧张。那男人已经自尽了,他可能还没将我跟踪蒂娜的事上报。”庄羽鹤安抚她。“
“但他也很可能已经通知幕后指使者了啊。”飞鸟摇头否决她,立即打开对讲机,“拜托你别这么紧张好不好?”她无奈地瞥她一眼,“冷静一点。”
“怎么冷静啊?”飞鸟瞪她,“那人随时可能会对你不利啊。”
“你怎么和清风一个样?”庄羽鹤轻轻叹息,“他刚才也声明不准我再参与此事,还要我先回国。”
飞鸟一愣,“他这么说?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怎能现在回去?”庄羽鹤摇摇头,“万一那人其实还不晓得呢?走了岂不等于自我招认?清风一定边带受到怀疑的。”
“你很关心他。”飞鸟静静一句。
庄羽鹤一窒,默然。
飞鸟补上一句,“他也很关心你。”
“我知道。看来像是这样没错,可是我也确定他有事情瞒着我。或许正如我们最先所猜测的,中情局只是用这样的借口,利用我们进行某件事。”庄羽鹤咬住唇,神色犹豫,“所以——”
“所以你怕到头来——自己只是被他利用一场吗?”飞鸟柔柔地问她,语音极轻极缓。
庄羽鹤低垂眼帘,玫瑰色的下唇因被贝齿咬住逐渐泛白,“是的,我是怕。”她倏地扬起眼帘,“我只认识他短短一星期啊。”
“所以你不能说服自己完全相信他。”
“你能信吗?飞鸟,你难道相信他跟蒂娜的命案完全无关?”
飞鸟沉吟数秒,“我不晓得他对这件事掌握了多少,包括蒂娜究竟为谁工作,背后的操纵者是谁,今晚她是否只是被利用引你出来……可是,”她停顿一会儿,“我想他不是会杀人的男人。”
“你怎能确定?”
“感觉。在这行待久了自然对人会有种感觉。难道你不这么认为吗?!”
“我只怕是我自己不愿接受事实。”庄羽鹤轻轻一句。
虽然他行事个性崇尚自由,不拘形式,但同时也是个蕴含深厚书卷味的男人。她确实也不认为,这个偶尔有些呆气的男人会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只是——这几日她发觉自己的心已经愈来愈趋向他了,她还可以放纵自己继续吗?
“有此男人再怎么样也不会让人觉得他会是个偏激的人物,但有些人却总让人有那种感觉。”飞鸟忽然幽幽地开口,绿眸迷蒙,神思飘向极向极远的地方。
庄羽鹤一凛,深深地看她,“你指的是谁?飞鸟。”
她沉默好一会儿,“你本来可以见到的,他是神谷光彦。”
“神谷?”庄羽鹤恍然大悟,“是今晚宴会的主人?”
“嗯。”
“你见到他了?他很特别?”
“非常特别的一个男人。”飞鸟轻轻淡淡地说,“长漂亮得过分,性格也不大中庸。”
庄羽鹤紧紧凝她,拼命抑制想要脱口而出的轻噫声。她从来不曾听飞鸟如此认真地形容一个男人!虽然只有短短几句,但她却听出那淡然的语气中蕴含多少情绪波动。
为一个男人而心情波动,这是飞鸟从不有过的经验啊。一直以来她对男人是既不动心更不动情,甚至连正眼也难得瞧上一眼,但今晚却——她岂止是看了那个男人啊,甚至连他大概的个性都摸清楚了。她几时这样注意过一个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