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如果有的话,该不会叫什么风花雪月的吧?」沈浩说着哈哈笑了。
风临奇怪地看着他,良久后眯起眼睛缓缓问:
「你——该不会又是个把阿真当成女人的睁眼瞎子吧?」
沈浩正在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瞎了眼,「睁眼瞎子」这个再贴切不过的形容词让他霎时回过神来。看着男孩若有所指的暧昧表情,他却怎么也想不起两人方才有过什么样的对话,只得轻咳了两声故做镇定。
「对不起!你刚刚说的话能不能再说一次?」
「我说你该不会是爱上我们家阿真了吧?」男孩毫不客气回答。
沈浩脑中一阵缺氧,有种快中风的感觉。
「你——小孩子别乱说话,我们都是男人,有什么爱不爱的?我跟你哥哥是朋友,我不是说过来找朋友的吗?」他勉强道,几次差点咬了舌头。
风临露出诡谲的微笑没有说话,这反倒令沈浩打了两个哆嗦。
沈默在大楼的大门外蔓延,最后是风临开口打破了尴尬的僵局。
「你还要找阿真吗?还是改变主意了?」
沈浩毕竟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几分钟的时间已经足够让他恢复镇定。
「找,当然找!我就是特地来找他的,为什么要改变主意?」他立刻回答。
虽说风真是男人这件事对沈浩冲击很大,不过能在陷下去之前获知事实又何尝不是幸运?刚巧阻止了他投注更多感情在错误的人身上。
事情脱离了预设的轨道,他对风真那股突如其来的迷恋也就此结束,对此沈浩反倒松了口气,毕竟他已不是情窦初开的羞涩少年,实在不喜欢那种心系某人手足无措的蹩脚感觉。
他惯于发出命令,不习惯受制于人,无论在哪一方面。
跟着风临爬上老旧的阶梯时,沈浩已经从震惊中恢复过来,靠着他在商场上练就一番尔虞我诈面不改色的本领,要摆出笑脸从容面对风真哪里有什么问题?
小事一桩。
沈浩扬起了嘴角。
※ ※ ※
「真!有人找你。」风临开了门朝里头喊,并侧了侧身示意沈浩进屋。
「他在吗?」沈浩有些迟疑,毕竟他跟风真仅有数面之缘,称朋友都有点勉强,更遑论他原本是抱着「那种」心态来的,就这么贸然进去会不会有点——
他才想着,眼角闪过一个人影,风真走了出来,穿著牛仔裤,上半身裸露,正拿着条大毛巾擦拭潮湿的长发。
「沈浩?」风真看见沈浩颇为诧异,但随即露出微笑并迎了上来。「你来了?欢迎!」
「是这位小弟弟带我上来的。」沈浩喃喃道,怎么都无法将视线从风真的赤裸上身移开。
原来风真全然不是他所以为的那么弱不禁风,他虽瘦,胸膛和腹部的肌肉却清晰可见,是男人见了都会羡慕的体格,尤其那浅棕色的肌肤上还有未干的水珠,沈浩有些闪神了。
「你怎么了?没事吧?」
沈浩眨了眨眼,发现风真已来到眼前,正以担忧的眼神看着他,令他吃了一惊,倒退了两步。
「你没事吧?」风真又问了一次。
沈浩一怔,但总算是勉强挤出个笑容:
「没事,没事,我经过这里,顺道过来看看你,正巧碰上这位小朋友——」
「他是我弟弟。」风真扬扬嘴角,担心神情仍在。「你们以前见过,也许你还记得。」
沈浩一听耸起眉:
「我是记得,不过他好象忘了。」他说着瞥了风临一眼,得到的回应是一声冷哼。
「小孩子调皮,你不要见怪。」风真道。
「不会不会。」沈浩真的没怪过谁,他只是还弄不懂这古灵精怪的小子为何前后像变了个人似的。
「你先请坐,我去穿件衣服。」风真走了两步又回过头问:「你——真的不要紧吗?」
什么要不要紧?风临的事吗?他怎会跟个小孩一般见识?
「没什么,用不着介意。」他笑着对风真说。
风真闻言皱了皱眉,迟疑了会才离开客厅。
沈浩转头瞪着风临:
「这下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才懒得跟你说呢!」风临道,从桌上面纸盒里抽了两张面纸递给沈浩。「哪!拿去擦一擦吧!」
「怎么?我流汗了吗?」沈浩接过面纸拭了拭额头。
「你流鼻血了。」风临冷冷回答。
※ ※ ※
风真套了件白色短袖针织衫,出来已经不见沈浩踪影。
「他人呢?」他问风临,后者正坐在沙发上翘着脚翻报纸。
「他说有点不舒服,要先走,让我跟你说一声。」风临头也不抬回答道。
风真听了点点头:
「他是该去看看医师或者回家休息,血流成那样还说没什么。」他说。
「你怎么会跟这个怪家伙扯上关系的?」风临问,将报纸折好了放在一旁。
「他哪里怪了?在人家眼中我们才是怪人呢!」风真轻描淡写说。
风临则是耸了耸肩,不表意见。
风真拿过报纸,想了想又抬起头:
「你该不会又耍什么坏了吧?」他问。
「我哪有?他流鼻血又不是我害的。」风临也不敢明说是「谁」害的,他这个哥哥在这方面是既迟钝又缺乏幽默感。
「好好的为什么会流鼻血呢?」风真喃喃说。
「上火吧。」风临应道。
风真听了睨了他一眼:
「你不过是个十岁的小鬼头,别什么艰深的词汇都搬出来说好不好?」
「『上火』哪里艰深了?我倒觉得浅显易懂。」
风真摇头,低头看起报纸不再说话。风临起身到厨房拿了两瓶果汁,将其中一瓶放在风真面前。
「谢了!」风真没有抬头。
风临盯着他看了半晌,坐回位子上喝果汁,每啜几口就会朝风真那儿看上一眼。
风真终于受不了,折好报纸放回桌上,转头问风临: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风临点点头。
「那就说啊,干嘛一直瞪着我看?」
「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怎么跟那个怪家伙扯上关系的?」
「你说沈浩?」
「那个大头目叫沈浩?名字倒挺斯文的嘛!」
风真扯扯嘴角:
「我还以为你不会以貌取人呢!我跟他说过几次话,他这个人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野狼。」
「是吗?」风临强烈怀疑。
「难不成你也以为他是什么黑道大哥?」
「大家都这么说不是吗?」
风真哈哈大笑。
风临看了他一眼,无奈说:
「也许他不是什么黑道份子,不过你多少有点警觉心好不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要我这个做弟弟的替你操心。」
「真不知道你在紧张什么。」
「就因为你什么都不知道我才头痛。」风临喃喃自语,之后又语重心长对兄长说:「你就听我一次,如果那家伙不再来找你,你也别去招惹他如何?」
风真听了皱起眉,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后点点头:
「没问题,反正我本来就不会缠着别人。」
「我比较怕的是他来缠着你。」风临又是一阵嘀咕,这回风真可听清楚了,轻笑着摇头。
「我看他也不是缠人的人,而且话说回来,他缠着我做什么?」他问,拿起桌上的果汁开了瓶。
无知是最可怕的。
风临看着对自身危机毫无所觉的老哥,无奈地摇了摇头。
※ ※ ※
失眠了一整夜,还灌了整打的啤酒,沈浩头痛欲裂,真的很想待在楼上清静清静。
想归想,基于长年以来培养出来的责任感,他还是准时着装下楼上班,反正今天大概也不会有什么生意上门,他在楼下一样可以打个盹,如果他睡得着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