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总之幸好老天爷让他俩「相识相惜」,要不然她还真不知该攀哪门子亲、带哪门子故地窜进这言家大门,而这「良缘」也险些错过了呢!
「你怎么会在这里?」言振安难得地理出头绪。明明记得昨天还在庆幸尚有一个月的「缓刑期」,怎么可能一觉醒来,便已度过三十日?!活了三十多年的他至今才发现,原来平凡的自己有睡美人「一觉千年」的潜力不成?!
「老师。」易采荷煞有其事地叹口气,摇了摇头道:「你已未老先衰了。」看著他一副不解的神情,她解释:「你帮我开了门,我当然出现在你家里啊!」
他纳闷地看著她,似乎仍旧不满意她的回答。
「看来,你似乎不接受我的回答。好吧!其实我是坐飞机再转搭计程车来的。」她的唇边露出浅笑。无疑地,她一再的敷衍有捉弄人的意味。
算了,言振安放弃与她无聊的问答,那会降低自己的素质。反正自己也没对她的回答抱著太大的期望,会问她也只是想尽尽为人师表--过去式,和「代理保母」--现在进行式的义务罢了。既然对方不合作,上帝也不会责怪他,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顶多第十七层罢了。因为那丫头令人发指的所作所为,横看竖看,都比他更加恶劣。如果有人当垫背,那他又何必担心会上刀山、下油锅呢?
言振安认命地带易采荷到她的卧房。
「你的房间在哪儿?」易采荷不理会已将行李搬入房门的言振安,任性地倚在门边问著毫不相干的问题,仿佛她现在问出口的才是正事似的。
言振安相当无奈地走出房门,指著走廊尽头与此相隔三个房间的门板。
「天呐!」易采荷惊叫一声,「我的房间在楼梯口,你却在那么远的地方!万一我发生什么意外,或是有劫匪闯入,那你怎么来得及英雄救美?」她夸张的说著,即兴的发挥她与生俱来的想像力,天马行空地编著剧情。
天啊!他觉得自己比她更有资格呼天抢地、大叫救命。她高分贝的嗓音,别说是在宁静的夜晚,他相信即使是在嘈杂的上下班尖峰时间,她仍有办法「千里传音」--传的是刺人耳膜的魔音。假若真有歹徒不知死活地闯入,他想她绝对有让坏人后悔误入「贼窟」的本事。也许,该担心的是可怜的自己和倒楣的「假想匪徒」吧!他聪明地没将想法说出来。
「那你想怎样?」无力的口吻消极地表达出他的「反抗」。
易采荷兴匆匆地跑进房里,将两箱笨重异常的行李拖出,往走道的另一端而去。
「你要做什么?」言振安讶异她的大胆。他是知道她少根筋,倒不知道她连分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光天化日的,她就打算来个霸王硬上……弓?!
不过在他看了易采荷推开他隔壁的门进入时,他松了口气。
「没什么呀!老师,你该不会想入非非吧!」易采荷俏皮地对他眨了眨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喘口气后,她又进出让言振安差点昏过去的话:「不要失望,虽然不是要和你同床共枕,不过我的心是与你相伴的。如果你坚持,我也是可以搬到你的房间啦!」说完她还作势要将行李再拖出来往隔壁塞。
「不必了。」言振安忙将她的行李搬回床上。「这样就可以了。」他突然觉得奇怪,「怎么这皮箱这么重?你有重金属制的衣服不成?」他急著把话题岔开,免得再听她胡言乱语。
「天啊!」易采荷再次发出惊人的叫嚷。「你干嘛把我的皮箱扔在床上,那很脏耶!」
「那你不先整理衣服吗?」他捺著性子问。
「要啊!但这和那有什么关系?」她依旧不解。
「在床上整理不是比较方便和干净。」真是把人家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易采荷恍悟地点点头,打开其中一个箱子。
「你认为这些东西和衣服哪里扯得上关系?」满箱的漫画和衣服有哪门子的关联啊!她又不兴拿一页页的纸张往自个儿身上遮。
眼前呈现的事实令言振安吃惊,一般正常人才不会这么夸张地运一堆漫画来「伴读」。「那另外一只总该是衣服了吧!」
易采荷晃了晃食指,打开另一只箱子。而满箱的金庸小说集再度令言振安跌破眼镜。
搞了半天,原来错在他自己!没错,一般的女孩子总爱打扮得漂漂亮亮,老爱将衣柜塞满一堆时髦的衣物,可是,他错估了易采荷。从他认识她开始,她就是个「异类」了,哪是普通人呢!
有哪个正常人会在心情好时却呵欠连连地做白日梦,而忘了自己正置身试场,结果抱了几颗鸭蛋回家,而当她心情低落或生病时,却猛K书,考试成绩竟异常地好,又有谁会在车祸时只担心爱车的「皮外伤」,却丝毫无视自身血流不止呢?还有……
他想像得到自己往后的日子未必好过,却必定「多采多姿」--因为掺杂许多「意外」的调剂嘛!而眼前长发飘逸、鼻梁稍嫌扁塌、有著正扇著一排长睫毛的明亮眼眸与吸引人品尝的薄唇的俏丽丫头,定然是那些「突发状况」的肇事者。
「那你的换洗衣服呢?」该不会遗失在机场,或是送给可怜的计程车司机吧!
易采荷指著背在身后的小袋子,为言振安解答心中的疑惑。
「你说……我的意思是……」言振安已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句子,只能瞪大眼,手指来回指著易采荷和自己。
「没错,我的意思就是你现在脑中所想的,其他的衣服就等你陪我去买齐全啰!」她忽而诡异地笑了。
不会吧!那袋子左看右看,能塞下四件衣服就该偷笑了?如果他没会错意,易鹏给他的「服刑期」是四年吧!虽不是要她把所有衣服搬来,但是加上她身上穿的无袖格子衣和白色迷你短裤,顶多也只有三套而已……等等!
「你就穿这样来?」他的怒气总能被她轻易点燃。
「是啊!」她看看自己,没什么不妥啊!怎么他好像想杀人似的?
「台湾的治安还真令你放心呀!」他咬牙切齿的说。
「还好啦!」
「你知不知道台湾一年有多少件强暴案?先奸后杀、劫财劫色!你想死也不要找这种方法啊!」真不知死活!
「哇!老师,你这是在关心我吗?真感动。」易采荷高兴得想冲过去抱言振安,却被他一手阻绝了。
「我是担心那个不长眼的家伙。」他低声地说。「算了,你去整理你的衣服吧!」反正对她说教只有气死自己的可能,他懒得再和少了根筋的她啰唆,最好以后能井水不犯河水,彼此乐得逍遥。
「你不好奇这些书吗?」易采荷充满期待的等言振安做出一般人该有的好奇表情。
虽然言振安的好奇心比蚂蚁还小,但是为了日后的宁静,还是顺从眼前的「小慈禧」不多做无谓的挣扎。他无言地看著她,等她解说。
「因为我不是很喜欢出去玩。」看到言振安眼底透露出不信任的讯息,她赶紧心虚地补充,「虽然这有点可议,但是重点并不在这里。」她努力地「回归」重点。「我要说的是,这些书很富教育意义,教了我很多做人处事的道理。」见到言振安不置可否的表情,她反而说得更加口沫横飞,俨然一副捍卫战士的模样,为她的宝贝书籍争取该受到的尊重与「书格」。「例如射鹃英雄传里的郭靖,就让我知道他的伟大不在于人们加诸在他身上的虚名,而是他为国为民的情操让人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