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台北来的,你呢?”宋丹云把话题扯开。
“我也是,我叫庄郁雯。”
她也给了她她的名字,两人就交上朋友了。
“这家公司不是在台北吗!怎么要在这里考试!”宋丹云什么都不知道就来了。
“听说早在今年三月时,翔龙的总公司就搬到台北去了,我也以为今天会在台北考试,没想到通知单写的是这里。他们为了要因应年底转投资海外的计划,将总公司迁到台北去。我想我们如果能进这一家公司,应该会在台北工作吧。”
“希望如此。”宋丹云漫不经心地应道。
主办单位发了一本厚厚的试卷,一只2B铅笔,和整整四张的电脑卡。
详细说明规则之后,铃声响起,满座的人拆了试卷,急急忙忙地作答。
宋丹云可不敢低估这次的考试,她环顾四周,相信至少有将近三百人来参加。
在她的印象中,翔龙这次招考的女性员工才二十名左右,男性员工的徵招倒是多出了一倍以上。
想到三百名取二十名的比率,她不再浪费时间,也埋头在那堆厚厚的试卷中。
JJWXC JJWXC JJWXC
宋丹云一向有提早交卷的习惯,她不喜欢在明知不可为的情形下挣扎。
抽了面试序号,暗自埋怨自己运背,看来她不能早点离开了。
因为太早了,宋丹云在外面根本看不到什么人,看看时间,居然还不到十点,她大概在速度上是第一名的。
如果速度也能做录取标准的话。
这令她想起学生时代的一个笑话:都说最早交卷的人,要不是什么都能应对自如,就是除了名字之外,什么都不会写。
她往方才进来时看到的大草坪走去,那里有许多树荫,遮去了烈日的酷热,光是渐渐走近,就能感觉到那一片树丛中一阵阵的风在树梢骚动,在炎炎夏日中令人印象深刻。
仲夏的树林中有一股神奇的力量,似乎所有属于尘嚣的、世俗的禁令,都会被抛诸于脑后,而那些隐藏的、潜伏的欲望,会被激发出来。
“哎哟!”在宋丹云还没来得及哀嚎之前,她就先摔个狗吃屎。
原本她以为是自己没注意,有块石头挡在路中间而没察觉,回过头正想骂那一块臭石头,却看见一位老兄正伸直着长腿,双臂交枕着头,大咧咧地睡着,连自己绊倒了一个可怜的路人都不知。
“你你你……”怎么?还是没醒?“喂!”宋丹云推了推他,这个人似乎也真是累了,从他的年纪看来,应该也是来应徵的新人。
“嘎?有事吗?”看他一脸睡眼惺忪,真令宋丹云有点不忍,不过她的鼻头实在痛得紧,因此她非要找个人兴师问罪不可。
“你的脚,绊倒我了!”她蹲在他的身边,指指他伸得老直的长腿。他的腿真的很长,哼!腿长了不起啊?
“噢……”这个人似乎几百年没睡似的,一双眼还半眯着,含糊不清地说道:“对不起。”
“对不起可以弥补我受的伤吗?”宋丹云大叫道。这回可把这呆瓜吓醒了,他突地坐直起身,问道:“你受伤了?哪里?快到医护室……”他满脸惊慌地审视着宋丹云,只见宋丹云委屈地摸着红通通的鼻子,一双明眸堆满怨恨地瞅着他。
宋丹云这才发现这人的好看,他的潇洒除了在他五官俊朗外,最特别的是他迥迥发光的眼神,有一种自信不容人侵犯的气质,内在的智慧隐隐然地藏在俊美外表下,使得他健壮硕大的体格,一点也没有给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印象。
这早就睡在这里,想必是答题既神速又正确的人了。
“你……哪里受伤啦?”他只想确定一下,不是因为自己睡眠不足而眼花,而是眼前的女孩,根本没有如他所想的“血流满面”。
“鼻子!”她理直气壮地指着自己。
果然!
这人一脸受骗的模样,居然又倒头回去睡下!
“喂!你太过分了!你睡什么啊?”宋丹云不甘心地推他,偌大的厂区似乎只有他两人,如果这人不理她,接下来的空间她要如何打发?
这情景使她突然想到类似“被丢在荒岛”等故事的主题。
如果全世界只剩他们两人,那无非是宋丹云赚到了,像他这样的好男人,现实生活中有很多竞争对手的。
“小姐!”他坐起身子后,耐着性子说道:“我为了这次的考试,已经一个礼拜没睡好了,你知道吗?”
“啥?一个礼拜?这种烂考试,需要花这么多时间准备吗?”随着宋丹云的语气越夸张,这人的双眉就揪得越厉害。
“唧……烂考试?”他似乎真的太生气,以致于发音不标准。
“就是啊!”宋丹云点点头,想起她在试场里的悲惨过程。
既然前几大题考的大多是靠实力,当然也怨不得别人了,宋丹云将抱怨火力集中在最后一大题。
“比如说最后一大题,也就是性向测验的问题,”宋丹云说道:“实在有点好笑,不,是很爆笑!你也知道,答案只有是或不是,但我相信,没有一个人会头壳坏去地用‘真心话’来回答。
“它不是问:请问你愿意配合公司的加班制度吗?
“谁敢答不呢?
“又问:请问你在三年内有转行的打算或想法吗?
“谁敢说有呢?
“再问:请问你愿意配合公司的人事调动,转任外县市或大陆及东南亚等地吗?
“谁又敢说:不愿意呢?除非你是来找碴,而非来应徵工作的。
“你说,做这种无聊的试题,能代表什么吗?有任何指标性吗?”
宋丹云说完,这人的眉目舒缓了一点,让宋丹云更加确定——就算再怎么英俊潇洒,成天敛着眉毛也会把旁人吓跑的。
“你这样好看多了,你同意我说的话了吧?”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 “你讲的最后一大题,我也觉得太多余了,但这不是我的主意,也不是我能作主的。”
“废话!当然不是你能作主的啊!”如果你能作主,还会躺在这里,跟死人没两样吗?
“那你其它的项目答得如何?”
宋丹云不语,这更是触到她的痛处了,最后一项她还可以跟人要耍嘴皮子,其它的嘛……
第一大题,英文阅读能力测验,这一项向来难不倒学生时代的宋丹云。但她仔细阅读后,发现有五成以上的单字是她所陌生的。
这几篇文章,是有关电子产业界的报导,里头有太多的专有名词,又牵涉到许多专门术语,这事实令她有点沮丧,学了十几年的英文,上了四年的企业管理学,竟一点用处都没有。
过了第一大题,接着还有智力测验,计量能力等专业知识的测验,宋丹云随便做完,感觉有点像在考GRE留学考试,不难想像出题人的美式作风。
虽然她不认为自己答得有多差,可是就像她先前想的,这是实力问题。
“会不会觉得……嗯,太刁难?”他问道。
“有一点点啦!”宋丹云不是小学生了,自己不用功,反而怪老师题目出得烂。她当然有判断题目好坏的能力啊!
但翔龙又没付她薪水,她何必替这公司说好话!
“是吗?”他沉思了一阵子,又像小孩子般讨赏地问道:“你不觉得难易适中,很能测出程度,尤其是第一大题和第三大题吗?”
“嘎?”这两大题,正是她回答得最没把握,最使她沮丧的部分了。但看着他期待的脸,宋丹云又不忍说实话,只好随意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