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无念忙道:「等等,你还得再答应师父三件事才行。」
「哪三件事呀?」昭蝶噘起嘴,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怪了,她今天怎么老是跟人谈条件?
应无念瞧她噘嘴的模样,忍不住笑骂道:「你这么淘气,不先跟你约法三章怎么行?这三个条件是,第一,你得女扮男装,好掩人耳目,省却不必要的麻烦,第二,你得凡事多忍让,不许惹事生非,第三,一路上你得听尉丰的,不许自作主张。这三个要求都能做到,才让你去。」
「好嘛。」昭蝶没多作考虑,便答应了。
反正她已说了谎,不管有没有照师父的话去做,回来都一定要受责罚的。
只不过,怎么她师父提的要求和隋欲提的要求如出一辙呢?她只不过是我行我素了一点,哪儿淘气了?
第三章
今日,昭蝶起了个大早,准时赴约,人还未走近恬掬桥,远远便瞧见一道颀长的身影。
「隋欲,你瞧我这身打扮如何?」一见到他,昭蝶立刻三步并作两步的迎上前去,向他展示一身的行头。
不说没人知道,这可是她师父凭著绝代第一神算的响亮名声,才请动一位巧手裁缝连夜赶工做出来的呢!
她头上戴的方巾、身上穿的袍衫,同一款式、同一布料,质料轻软不说,还十分合身、剪裁得宜,连她自个儿瞧了都满意极了。
「师父也说,我女扮男装挺好看的呢!」
隋欲瞧她得意的模样,立刻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会儿。
嗯,要是不说话,她确实像是个斯文秀气的少年,可要是一说话,听声音,傻子也知道是她个女的,遑论她脸上那自然流露的娇态了。
「怎么样嘛?」见他只是打量著,却没说半句话,教她再怎么率性,也不自觉脸红了。「你不认同我的说法吗?」
「倒不是,只是……」说到这儿,他才想起,船家已在前面等了,不能再闲聊下去。
「先上船再说吧!」
说完,隋欲转身便走,昭蝶无奈的跺了跺脚,随即跟了上去。
来到船边,上了木船,昭蝶立刻躲进舱里坐著,外头热辣辣的阳光,可教人消受不起,随后,隋欲也跟了进来,在她身旁坐下。
昭蝶待他坐定,立刻问道:「刚才,你要和我说什么?」
「真的要我说?」
「嗯。」要是有什么事情是她不能忍受的,那就是心中想知道什么却得不到答案。
隋欲却道:「可是我忘了。」
不知为何,他就是喜欢看她露出微讶微愣的模样,尤其,他更想知道在她表情丰富的容颜里,还会绽出怎样的情绪反应?
果然,昭蝶听了,水眸圆睁,立刻一脸怀疑的瞧著他。
「骗人,你怎么可能忘了?才多久的时间?」
「你真的这么好奇?」
「这不叫好奇。」
「哦?」这回换隋欲不解了。
昭蝶朝他轻吐灵舌,厚颜的道:「我这叫不耻下问。」
「不耻下问?」意思是她比他高明啰?小妮子还真会拐弯损人。「你不耻下问,我可不是有问必答。」
隋欲环手胸前,摆出高姿态。
昭蝶见他执意卖关子,忍不住娇嗔道:「不说就算了,我想,也一定不是什么动听的话。」
「聪明,还真的不是。」
「你--」昭蝶横了他一眼,尖声抗议道:「人家这么费心装扮,你就没一句好话吗?」
「嘘……」隋欲朝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你想让船家听见是不是?」
「听见就听见了。」此刻她心情不好,才管不了那么多。
「你说过,不惹事生非,而且一路上都要听我的。」
「我……」昭蝶自觉理屈,闷哼了一声没答话。
「既然你同意要听我的,那么现在我有个要求。」见她点了点头,表示正在听,隋欲又道:「我要你从现在起,说话都得慢慢的、低低的,不许大声,也不许张扬,明白吗?」
昭蝶听了,神色怪异的瞅了他一眼,嘴角一扬,却突然笑了。
「像……这……样……吗?隋……欲?」
「不用那么慢。」隋欲横了她一眼,简直哭笑不得。
叫她说话慢一点,可不是要她说话像幽魂。
见他不满意自己新的说话方式,昭蝶奸诈一笑,轻挪娇躯,凑到他耳畔轻声细语。
「那不然,这样子说话,可以吗?」虽然只是个咬耳朵的动作,可是由她来做,就是不一样。
她无意挑逗的软语呢喃,却充满了纯真魅惑,她无关遐思的吹气如兰,却撩拨了敏感肤触,惹得毫不设防的隋欲意荡神驰,一时间竟像木头人不知如何反应。
该死的!
隋欲在心中骂道,不解自己竟会因为昭蝶一个无心的动作而有了异常的情绪反应。
说不上喜欢,说不上讨厌,但就是令他有些醉心,有些迷乱……
「隋欲,你怎么了?」昭蝶瞧他表情阴晴不定的,忍不住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奇怪,她不过是和他闹著玩,他怎么又生气了?
隋欲定了定心神,这才侧过头来看她,答非所问的道:「你知道我住哪儿?家里有什么人?又是做什么的吗?」
「不知道。」昭蝶坦白的道,随即又说,「可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隋欲嗤笑一声,一脸不以为然,「就凭你那点算命技巧?」
「你--」昭蝶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不礼貌的话来,气得火冒三丈,「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我要你道歉!」
隋欲一听,顿时语塞。
是啊,他有什么资格这样批评她、这样贬低她?只是刚刚,他就是控制不了突来的怒气……或者说,来得莫名其妙的怒气。
刹那间,两人之间筑起一道高墙,谁也没有说话。
好半晌,随著尴尬的气氛淡去,隋欲突然放轻了语气,道:「是我不对,我道歉。」
一下子对她人身攻击,一下子又向她低声赔罪,他到底是怎么了?
昭蝶无奈轻叹,「我不知道自己哪儿说错了、做错了,所以,你要是对我有什么不满意,尽管说,快别这样折腾人了。」
她一向心直口快,当然也不喜欢别人有事瞒著她或故意让她猜来猜去。
「你……」隋欲犹豫了一下,才不太自然的开口道:「你知不知道,你方才那样的动作……呃,是不可以随便做的?」那是情投意合的恋人之间才会有的亲密动作,这小妮子到底懂不懂?
要是她对别人也是这样,那还得了!
昭蝶蹙起眉头,疑惑的神情泄漏她真的不懂隋欲在说什么。
「不过是咬耳朵嘛,有什么大不了?」
「你……」隋欲停顿了一下,自觉没办法向她说清楚,索性口气强硬的道:「反正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他突然明白,他之所以会生气是因为无法忍受她对别的男人也这么做的缘故。
「不行就不行嘛,那么凶做什么?」昭蝶莫名其妙的瞅著他,不能体会「咬耳朵」这件事的严重性。
反正,就让他做一两天的暴君吧!回程的时候,看她还听不听他的。
听见她亲口答应,隋欲原先紧蹙的眉头才舒展开来,转移了话题,「对了,你对我不过一知半解,为何敢和我同行?」
她不怕上了贼船吗?
「这个嘛!」昭蝶昂起下巴,自嘲道:「我『那点算命技巧』还算得出自己这几天是万事皆宜,诸事大吉,无灾无难,无劫无厄。」
但现在……和他这个固执又不通情理的臭男人同行,不知道算不算是一种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