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芸,不要跟我谈这些,现在我没有这个心情!”方维扬沮丧的心情仍不能平复,看来章青已将他屏除于记忆之外了,否则她为什么要祝福他?祝福他跟如芸?这怎么可能?或者,如芸跟她说了什么?
“如芸,你还跟章青说了什么?她知道我们家的事吗?”
“我——忘了!喔,喔,我是说,我有轻描淡写地提了一下,她没什么反应啊!维扬,不要再想章青了,她已经是罗敷有夫了,想也没用呀!从今而后,她就不该是你记忆中的一部分了,你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没反应?怎么会!?她不会如此绝情的,或者……”方维扬自言自语,仍沉溺于兀自设想的想像中。
赵如芸却急着想把他拉回现实。
“维扬,难道我会骗你不成?章青已彻底对你死心了,你又何必单恋一枝花呢?往后,你可要多注意你身旁的女孩子,比如说——比如说——我啦!”赵如芸自我推荐了。
“如芸,你别玩玩笑了。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不要太悲伤,谢谢你!谢谢你有这样的心,我也知道我该往前看,但一时之间,我很难接受别人的感情。唉!再说吧!至于你,如芸,你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比我更好的对象。你不必安慰我了,事实上,我有自知之明,我们是亲密战友,真要说到男女朋友,如芸,我实在不如你太多了;而且,我们的个性也不尽相同,而我也不是你欣赏的那种男人。”
方维扬的话深深刺伤了赵如芸的心;她在心中暗骂,却仍不动声色地问:
“为什么?如果我觉得你是我理想的结婚对象呢?你看,你多金又多才,英俊潇洒又能干,是全台北市未婚女孩梦寐以求的结婚对象,我也会心动啊!”她语带玩笑,但不乏试探的意味。
“啊!如芸,别盖了,你不会跟她们一般肤浅短视的。‘择偶’哪能从外在条件判断,你不会跟她们瞎起哄的,对不对?我们——不可能的!”
方维扬不知他的无心之言,已惹得赵如芸一肚子的不快。不错!她就是短视肤浅,她就是爱他家财万贯!
对!他的章青可以无视于这些的存在,而用心与他交往,但那些年少轻狂的梦对她而言,早已过时了,而且太不切实际,难怪他们会没有结果。活该!她赵如芸的字典里可没有“不可能”这三个字,无论如何,她要将不可能化为可能。
方维扬还在咀嚼有着章青的一切——五年了,漫长的五年……不,在章青心中,她不知道五年后他会去找她;她无法预知他没有出国、没有往医学界发展;她料想不到他成了一个忙忙碌碌、市侩十足的商人;她更不知道当初反对她入方家门的人,早已没有能力反对她了……他不能怪章青,章青是为他好,章青是为了爱他才离开他的,可是……难道要怪老天爷吗?为什么章青不多等他几年!?
不!不!不能怪章青,为什么他不早几年发现维轩那封信?唉!他从未想到章青会另嫁他人,他以为章青会等的,等什么?他不能太苛责章青啊!但是,连亦樵与立薇也都相信章青会等他的,为什么如芸所说的“好结果”竟是如此令他难以承受?她真是把他的心情高高捧起,又重重摔下了;心情一下子从沸点到冰点,他真是难以接受、难以接受啊!
赵如芸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将头埋入双手中,不发一言,似是痛苦至极!她就是要看他如此痛苦——置之死地而后生嘛!方维扬痛彻心肺后,她方能乘虚而入。
早上,她原本可以在电话中一吐实情的,但,她就是要吊足他的胃口,给他希望,随即又浇熄它。活该!谁教他这么不解风情,谁教他说他和她之间不可能,试试看可不可能吧!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的!
他们静默地坐了好久,一个伤心失望,一个费心盘算,都不知夜已深了,路口的行人渐渐稀少,咖啡坊都要打烊了……
“维扬,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赵如芸提醒他。
“喔,好!啊——”方维扬看了看表。“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么晚了,你有开车来吗?或者,我送你回去?”
“我今天没开车,你送我回去吧!这么晚了,坐计程车,我会怕!”
“我们‘赵大头’也知道怕?难得!”方维扬实话实说,记忆中赵如芸一向成竹在胸,天不怕地不怕的。
“哎呀!送人家一程嘛!怎么这么不会怜香惜玉啊!”赵如芸撒娇了,若有意似无意地将她的娇躯顶了方维扬一下。
“走吧!”方维扬浑然未觉;他已心不在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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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如芸在天母租了一层公寓。有时方维扬也会送她回来,但从未上去过;女孩子的闺房,男人总是不便出入,今夜亦然。
“维扬,要不要上去坐坐?”赵如芸已不是第一次相邀了。
“不了,太晚了!”今夜的他更没有心情。“晚安!”
“维扬,陪我上去,好不好?最近听说这附近有‘电梯之狼’,这么晚了,我……我有点怕……”
“如芸啊!你到南部去了一趟,怎么转变这么多?你看,你的穿着性感暴露,一个晚上又连续怕了两次,想必是有了对象,才会愈来愈有女人味了。你以前哪知道什么叫做怕,我看,你那‘男人婆’的封号要改一改了!”方维扬想:改天他要好好问问如芸,是什么样的男人可以栓住她的心?不容易啊!像如芸这样的女孩也会对男人动心!如芸帮了他那么多,他也该抽空关心关心她;只是,今晚他实在没有那个心情!
“维扬,陪不陪人家上去嘛!”赵如芸的手来回抚触着方维扬的大腿,这举动令方维扬吓了一跳——如芸真是愈来愈新潮了。
“走吧!”方维扬无奈,只好答应。
到了门口,赵如芸倾身相请,说:
“维扬,进来坐坐嘛!我泡的咖啡可是一流的!”赵如芸开了门,在门口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如芸,不必麻烦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呢,早点休息吧!”
“维扬,陪人家聊聊天嘛!况且,你那个家也是空荡荡的,倒不如跟我谈谈天,还来得热闹些——喔,对了!你可以跟我讲以前的章青,而我这可以跟你谈谈现在的章青。”
“好吧!”方维扬不忍扫赵如芸的兴,难得她有这么高的兴致;而且,她也是好心,怕他一个人回去会孤单、伤心,有个人陪陪、聊聊,总是比较好。
赵如芸端来两杯酒,不是咖啡,是两杯烈酒。他们在和室里席地而坐,靠着垫子,任一室轻柔的音乐流泻;赵如芸知道音乐能使人放松。
赵如芸懒懒地靠在垫子上,短短的裙遮掩不住她的双腿,几乎整个都暴露出来;她举杯敬方维扬——
“维扬,祝你早日埋葬过去!”
热辣辣的汁液顺着喉咙滑进胃里,暖了方维扬的胃;今夜,他没有吃什么东西,空着胃喝酒,酒精的效力特别猛。
赵如芸一杯又一杯地斟着酒,像是要把方维扬灌醉般。她穿的那件低胸紧身裙,让她的乳沟清晰可见;酡红的脸颊、迷的双眼、樱桃似的红唇,隐藏无限勾引……
“如芸,不能再喝了,我们今天是来谈天,又不是来拼酒的。”方维扬酒量不如赵如芸,但她这样地豪饮,他真怕她会喝醉——难道,她有什么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