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秋羿脑袋猛地冲血,气急败坏的吼着:「要你负什么责,而且,谁跟你说我是处男?」
「哦,我的意思是,你后面是第一次吧?」
「啊啊啊啊啊啊——」吕秋羿双手遮耳,猛摇头:「不要提这些啦!你出去,我自己放水洗!」
王文达憋着笑,点头道:「好好好,你别激动,我去帮你拿衣服,你先进去!」
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这么没水准的人!真的,太没水准了!可悲的是,自己还把第一次给了他……
「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我也想到『第一次』这种东西!」吕秋羿边冲澡,边哀嚎,尤其在清洗身体时,看到身上大大小小的吻痕几乎快崩溃。
昨天,到底着了什么魔,竟让自己来到这个龙潭虎穴自投罗网?这么下去,他会不会三天两头跑来要和自己上床?纠缠不清?天啊,自己可半点也不想跟他交往啊!
他拥有丰富的情欲轻验,而且大家都成年了,若跟他说,昨夜的一切就当作一夜情,应该会同意吧?
吕秋羿胡思乱想了许久,直到王文达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老婆,衣服帮你拿来了!」
「我——不——是——你——老——婆!」吕秋羿用尽力气大吼回去,然后坐倒浴缸,真的很想嚎啕大哭!
***
当吕秋羿好不容易把这个「一夜情」想法吐露出来,原以为王文达会翻脸或有什么意见,没想到他想也没想,直接道:「要当一夜情?可以啊,不过今天晚上先陪我去一下碧潭好吗?」
这反应让吕秋羿心头难掩怪异,气势也少了八分,轻声:「为什么要去碧潭?」
「没为什么,想去走走而已!」王文达将自己打理好,又仔细将他瞧了一遍,道:「没想你穿我的衣服……比我穿好看耶!」
吕秋羿心一跳,觉得有些莫名紧张,不是不顾左右而言他:「嗯……那个……那我想先回去了,晚上我们就约在碧潭见吧!」
「不要吧,起码今天也当我老婆一下」
「你……你……就跟你说不要叫我老婆,我是男子汉大丈夫,为什么要变成女人!」
「好嘛,好嘛,那我当你老婆吧!」王文达当然把头窝到他肩膀,撒娇道:「老公,今天就让我好好服侍你吧!」
何以近来总是走往错误的路……吕秋羿双手紧握,全身发颤,多希望一切宛如一场梦!
***
王文达问:「你觉得如何?」
坐在经过县府特意修缮的碧潭岸边,微风轻拂,夜间两岸商家的霓虹灯火,映得湖面五光十色,实在浪漫至极。不过吕秋羿半点也不想把这样的情绪表现出来:
「蚊子挺多的……」
「这倒是,」王文达自身上掏出一小瓶东西给他:「来,老公,把茶树精油沾在身上,蚊虫就不会靠近你了!」
「你……你这人怎么说不听啊,不要叫什么老公老婆好不好?」吕秋羿翻翻眼,怒道:「我们只是一夜情!OK?」
王文达朝他眨眨眼,好半天才深吸口气,露出浅浅笑意:「好,好,一夜情就一夜情。」说罢,就双手抱膝,认真望向只透着点点光亮的潭面。
安静的气氛直达五分钟,
吕秋羿觉得舒畅极了,正想后撑身体,好好继续享受这难得的光景,身后突地响起一个堪称浑厚又粗野的呼喊声,接着,电吉他的声音跟着响起,旋律空灵飘渺,活似深山中的仙乐,不多时,原来的呼喊一转吟唱——吕秋羿听不懂吟唱的歌词,但是直觉是原住民歌曲,只觉声音嘹亮又迷人,曲子悠远流长,与夜晚醉人的碧潭景色相互辉映,让人浑身舒畅。正想着要不要去找寻音源处,就看到路人三三两两朝不远处集结。
借由微弱的灯光照映,看到有两个穿着十分休闲的男子,头上戴着典型原住民彩帽,一个背着电吉他,一个手摇铃鼓,身边则两个中型喇叭,缓缓播送着他们干净的声音,地上则堆了一些CD片。
吟唱的曲子没有间断,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多,
吕秋羿直觉他们大概是在推销自己的作品,正暗下决定,等等也去买片回来听赏时,身旁的王文达突然扯开喉咙,跟着唱了起来,不止把周旁的人全吓了一跳,连那两个原住民朋友也忍不住引领而望。
两人都没有停住曲子,只投以兴奋的目光,摇铃鼓的男子更是朝王文达招了招手,
王文达也兴奋地挥挥手,然后双手后撑,继续哼着,随着音乐摆动。
说真的,王文达的声音并不比那两人来得好听,响亮,可是他竟然能唱出这种连文字都写不出来的歌曲,实在令人惊讶。
「干什么这样看我?我会害羞啦!」王文达嘻笑着。
吕秋羿想问他为什么会唱这歌,转念一想,难不成……他也是原住民,可是不像啊,他长的一点也不像!不过……也许他是……
「你混种的吗?」
王文达瞪大眼道:「什么混种!混血吧!」
「不是,我是真真正正平地人!」王文达笑了笑道:「这歌是元凯教我的。」
元凯……哦,那个医生! 吕秋羿脑中浮出陆元凯的影像,那就对了,那个人倒真是百分之百的原住民长相,浓眉大眼,五官深邃。
王文达似乎没想到吕秋羿的好奇心只到这里,自动续道:
「我以前刚结束实习,有一段时间常和元凯参加偏远山区援助医疗工作,有一次刚好到他的家乡……哦,对了,他是卑南族的,那时大概是碰到他们族里的节庆吧,他们就邀请我住一夜,然后夜里有了营火会,大家就围着火,唱了很多歌……」
身后的歌曲长达十来分钟,暂时结束时,就传来稀稀疏疏的掌声,然后改成由CD播放,不过,有更多人围上去问他们唱的歌是不是地上摆的CD片!
不知道怎么,眼睛看着王文达一副悠闲摆动的神态,耳里听着空灵的山曲,吕秋羿脑中仿佛能想像当时的营火盛会,那不食人间烟火的热情吟诵,心里升起淡淡欣羡。
「有机会我带你去看看!」王文达突然望着他,说着。
吕秋羿心一跳,没想到他会接得这么刚好,忙将眼光投向潭心:「……哦,哦,再说吧!」
「秋羿……」
听他又叫了自己,吕秋羿不得不转脸望他,却发觉王文达的神情忽然变得认真异常,不禁令他有些莫名紧张。
「那天……就昨天,发生什么事了?」
吕秋羿脸一青,将双眼投向潭心。
还能什么事,不过是何春冷最后还是接起了手机,当着自己的面说「好,我现在过去找你。」如此而已!
偶尔想起,都觉得是自己运气太差还是杨怡德装了针孔在他身上,否则怎么能两次都在最后关头抓到何春冷差一点点的越界?想到这,吕秋羿不禁有些意气用事……
「不是跟你说了,阿冷事临到头落荒而逃啊!」
王文达若有所思的凝望他一眼,吐口气,笑道:
「好好好,就当是这样好了,我们换个话题……嗯……为什么你不问我……我的伤怎么来的?」
「你不是说烧伤的?」这什么问题?
「我的意思是,是被什么烧伤的。」
「不就火吗?」
王文达轻挠额头,淡淡笑了笑:「对,也对……」
他这神态仿佛述说眼前有个难以沟通的笨蛋似的,让吕秋羿忍不住毛燥:「什么叫也对?难道你不是被火烧伤的?」